陆桃夭左手随意抓起书包,“拜托了,肖极。”极其无奈的声音。
我笑了笑,“好了,这就走。”再撑一会儿就行。
傍晚的阳光穿过树叶照射下来,是落寞的金黄色。
桃夭走在我身旁,他尽力吐嘈着他姐看的肥皂剧。
“是不是很难以理解,这种狗血剧情亏老姐还看得下去,明明一看就知道陷害女主的是谁了!”激扬的,富有生气的声音彰显了声音主人的气愤。
“好了好了,至少听起来很有趣不是吗?”
“很有趣?!”他瞳孔扩张,看起来很惊讶。“肖极!你对有趣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让人有想了解的冲动?”其实我自己也不太确定,很可笑,我也不了解我自己。
桃夭看了我一会儿,最后妥协了一般叹了口气。
“真是败给你了,你好像对什么事物都不上心一样。”
无意中说出了事实呢,我尴尬地笑了一下。
我总是习惯了用一副固定的模板去对待他人,就像机器人一样,因为我并不能理解社交礼仪的意义。
一个虚伪的社会,总是要求人际关系,总是要求世故圆滑。我天生无法理解情感,感情对我而言犹如柜台中的奶油蛋糕一样,完全无法触碰,只能欣赏。当然,我也不喜欢吃奶油蛋糕。
刚见面的陌生人和交往了几年的朋友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区别,就算明天某位朋友去世的消息传来,我大概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总觉得自己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犹如浮萍一样漂泊着,找不到根部,对活着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实感。
所以,在那时我毫不犹豫地松手了。
其实只是一次普通的课外实践活动,老师选的也只是一座普通的山,但老师没有想到,我们也没有想到会有那么隐蔽的裂缝出现,深不见底,宽度刚好容纳两个人,喊一句大概会有回声吧。
“肖极,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松手我就祖咒你的祖宗十八代!”明明快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明明浑身颤抖着,但说出来的话仍是中气十足。
传说中人在死前会产生类似于走马灯一样的回忆,回忆自己可笑又腐烂的一生。
我几乎快要笑出声来了,不论是酗酒的父亲还是浪迹人间的母亲,这两位至亲估计无比欢喜自己死去这件事吧。
唯一在乎我的存在的,居然只有桃夭啊。
第一次见面时就无比肯定我在伪装自己,后面频繁多次的碰面与了解。
我果然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他那样的存在,为什么会永远对生话怀抱希望,为什么执着地认定某件事便绝不放弃。
陆桃夭是一盏明灯,却不是我的灯,他永远也无法照亮我这一边的黑暗。
是我在逃避吧,逃避着陆桃夭释放出来的善意,同时也在嫉妒着,深深地嫉妒着陆桃夭。
我也是丑陋而腐烂的人类其中之一呢。
我放松了力气,陆桃夭察觉后立刻加重手上的力气,他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裂缝边缘的树,手上青筋凸起。
“肖极,你想死是吗?!别笑了,还有心情笑!”
他支撑不了太久,我可以看得出来,那么,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最后是我用力掰开了他的手,在他略显震惊的目光中下坠。
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痛苦呢。
也就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