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节 帝君的两百年（中）

我决定正式闭关修炼，为与缈落大战做准备，也不想小白回来见到我时太过担心。

闭关前本君令连宋他们寻找永久封印梵音谷的法器或办法，同时拜托连宋在我闭关期间，继续寻找小白的下落。

我那时想，小白她还是会回来的，天上三年凡间一千年，她又怎舍得离开我如此之久？她如此爱我，如此疼我，定然也不舍得留本君一个。

是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我错得很离谱。

小白并没有在三年内回来，我想她，闭关也闭的神思混乱，加上秋水毒，就复原得更慢了。

于是我干脆出来了，还去了碧海苍灵。

我想起答应过要给小白种的和做的那些果树、池塘和亭子，我想，无论她如何生我的气，等她在凡间待腻了，她还是会回来的。

她回来时若是看见我为她做的这些，应该会开心的。

至少我答应她的，也做到了。

于是我开始亲手在她选中的地方种下柚子树和梨树，还有葡萄，嗯……为了种葡萄，我还给葡萄做了一个好看的藤蔓架子。

也修了长廊和假山，又在她说的空地上种了一片佛铃花，碧海苍灵从此就被佛铃花占领了。

最后，我在对面给她做了她喜欢的小荷塘，却觉得太小了，便把整个碧海苍灵的水域都铺上了荷花，变成了超大的荷塘，可能比青丘那个荷湖还要大，也许可以叫荷海。

看着这个一望无际的荷花海，我已经能想象小白看见时的笑脸和形容：“哇，好漂亮啊～～”

因为她肚子里向来没什么墨水，定找不出什么别的形容来。

想到这里，我低低地笑了。

在周围转了又转，才选到一个最好的位置，建了一个能看星星的亭子。

还在亭子下做了一张长塌，够我跟小白两人，且要挨着躺的那种大小，这样我们就可以躺着看星星了。

我晚上躺在那张有点空有点大的长榻上，枕头看着碧海苍灵的星星。

不知道小白她要在凡间呆多久才能呆腻？一千年不够的话……一万年够吗？

我忽然觉得有点难过，虽然凡间一万年不过天上二十几年，可小白，你怎么舍得离开我这么久？

小白她比想象中，对我更失望。

原来她在一开始就决定不再见我。

她大概以为我再一次为了姬蘅弃她而去，于是便再一次决定将我忘了，且躲得彻底。

后听连宋转述白真讲小白放弃麒麟株的往事，我才知，我已是小白放弃的第二个麒麟株。

而那时，已整整过去一百五十年，小白呆在凡世已有五万多年岁月，相比她三万来岁的年纪，她竟生生在凡世多活了她在四海八荒两倍的时间。

值得庆幸的是，她在这样长的岁月当中，曾失去的一半修为，应是已经回来了。

我除了在阿兰若之梦里，误会小白喜欢上沉晔那次，从没觉得来不及。

可到今日，我终于相信，已经来不及了。

想起墨渊生忌东皇钟，都能于九万年后醒来，我想我与墨渊修为差不多，方法又比他多一些，是否不需九万年就能把自己的元神修补齐全？

可这样说来，为何少绾和祖堤这么二十多万年来都没回来？

祖堤不清楚，少绾的修为一直很高，不同只有两个，一是她们的仙体也跟着消失了，不像墨渊有白浅帮他保护仙体；二是她们不想回来？不像墨渊仍有回来的意念。

连宋他们找到星光结界能封闭净化浊息的典籍，从中得知开启星光结界之后，里面的浊息不被清除殆尽，里面的妖邪不被绞杀完毕，是不可能被破的，就算我到时不敌缈落被杀，她也只能永生永世被困在星光结界中，被结界的力量逐渐度化，十万年，百万年，千万年，万万年她也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

可假如真的是这样，开启星光结界的我也活不了了。

不管我是生是死，浊息不除，我也一样出不了星光结界。若生，我将余生都在结界内净化浊息而灭；若死，浊息被度化的更慢，我的元神碎片被困在充满三毒浊息的结界内，又如何为自己修补元神和仙体？

所以无论如何想，都没有生的可能。

唯一的区别就是，我羽化后，小白怎么办？

小白如今已与本君生离一百五十年，可对于身在凡间的她而言，实际上已与我分开五万多年之久，她已真的弃了我……

想到这里，我的心又再如同刀铰。

原来她由始至终，都没信我，她不信我爱她。

心实在太痛了，我忍不住捂住胸口，无论怎么按怎么抓，都不能减轻它锥心的痛，哪怕一分一毫。

此时与小白曾经的对话在脑海中响起：

“你想让我怎么样小白？”

“我听说，剖心为证才最能证明一个人待另一个的情谊。”

想到这里，我的手已化为匕首，在左胸膛直直剖了一刀，赤金血顷刻染红我的紫衫，我完全没有在乎，因这切膛之痛，竟仍不如我心中的锥心之痛。

我将心脏掏出，看着在我手里仍在跳动的心，我的全身因疼痛而颤抖，所有经脉因秋水毒而涌现，我那时是恍惚的：小白，你不是想要看我的心吗？可是，你在哪里？

我当时想，小白不在，她看不见，我该怎么办？

我的血因我的恍惚，已从胸口一直流淌到太晨宫的地板上，此时重霖刚好进来送药，先是看到一地鲜血，他手里的碗就已经打翻了，再看见我全身浴血，胸膛大开，手里更是拿着自己淌血的心脏，重霖早就瘫倒在地：

“帝君！”他的嘶声并没有唤回我的理智，下一刻，就是他眼睁睁地看着我用手刀，将自己的心脏一分为二，还颤抖着将其中一半安回自己的体内，再捏决复原了胸前的伤口，自此，血是止住了。

可我身上的秋水毒显现的颜色，已与我穿的紫衫无异，连脸部都是密密麻麻的紫色裂纹。

我凝视着自己手中的半颗心，强撑着命令跪在地上震惊得呆若木鸡的重霖：“把制法器的炼炉搬过来……，我要做一个法器。”

重霖随便抹了一下双眼的泪水，就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立刻给我搬来我平常用得最趁手的大型炼炉来。

他大约以为我要炼个什么封印妙义渊的法器，且一脸痛定思痛后的振奋：“帝君，您已经找到除星光结界外，封印梵音谷的另一种方法？”

我看了眼放在门外院中央，高度直插云霄的炼丹炉，捂住胸膛咳嗽起来，才有点虚弱地说出后面的话：“将我平时……炼小器件的炉，放到我房中来。”

重霖有一丝错愕，但仍不容有他，就照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