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心碎的声音

急急去到阿兰若的画舫寻她，发现她已安全时，我还悄悄松了口气。

小白说她在九曲笼时，想到阿兰若没有人爱，倘若有人爱她对她好，她一定会千倍万倍地偿还他。

我那时候在想：小白，是苏陌叶救了你，所以你想偿还他？

小白觉得阿兰若可怜，说兄弟姐妹中唯一待她好的都离的那么远。

我那时其实想进去抱抱她，告诉她我在这。

小白说她在九曲笼中快要遇到危险时，想起了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紫衣银发。她说的人是我，她终于忆起我了。

她却因想起我而伤心地落起泪来，让我也忍不住想哭：原来在小白的心里，我代表了苦难和伤心。

她说，只要她看到我的背影，她的心都会隐隐作痛。

此时我的心也在隐隐作痛。

是不是小白之前因我一日三合的赤金血养着，所以气息与本君相近，本君更能轻易地感受她的心情？

我大约那时仍不了解，当你爱上一个人时，她的喜怒哀乐，就变成了你的喜怒哀乐。

而本君似乎，向来都做得很好很极致。从踏入万丈红尘开始，小白都还没哭，我就哭了。因为我受不得她感觉委屈。

小白借口出去看月亮透气，苏陌叶陪着，她已将我忘记，若我此时出去，是否会让她的心绪更为混乱？衡量之下，我就只好暂时回避了。

我躲在花树下隐身看着她，小白说好几次她需以性命相付的时刻，她喜欢的那个人都不在，都是她一个人熬过去的。

她喜欢的那个人是我。那时我什么都不知道，却让小白为我受了那么多那么大的委屈和伤，我真的觉得很难过，也很后悔很自责。

好在苏陌叶自称为她的长辈去听她诉说，否则身为小白平辈的我，也无法听见她真实的感受。

可此时苏陌叶竟安慰小白：“你还小，将来会遇到更好的人。”

先不论有没有人能比本君更好，首先你一个西海二皇子，难道不应遵循一个臣子该有的自觉和忠诚，誓死维护你帝君，也就是本天地共主么？你难道没听见小白口中那个让她伤心的人紫衣银发？试问这四海八荒，还有谁是同本君一个造型的么？你竟敢劝我的帝后另遇他人？

不过苏陌叶也不是一点用也没有，至少他让我知道，小白喜欢的，希望遇到的，是一个她有危险时，会及时出现救她，不会把她随手抛下，会在她痛苦时出现并安慰她的人。

小白说这个希望时，她哭得很伤心，难道她觉得她遇不到这样一个人？她对我真的觉得很失望。

本君想起她是小狐狸时，她被雪狮差点弄死，我不知道，她被司命所救，然后以为我随手抛下她，所以便回青丘了。

后来我将她带到符禺山，把她落在梵音谷，我也没有马上出现救她，而是晚了半年。所以她一直记恨我，大约她当时觉得我又再次随手抛下她。

宗学竞赛后我抱姬蘅回去，她是不是又觉得我随手抛下她了？

若不是连宋跑来及时告诉我，我可能会错失赴蛇阵救她的时机，只要一想到那时再晚一点就会来不及，我就感到后怕。

过去四十万年来本君不曾害怕何时会羽化，也不曾害怕会活多久多长，或害怕是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继续活个万万年。但从那闯蛇阵前的一刻起，本君开始害怕往后万万年的日子里，没有小白。

本君见过太多的来不及，在九重天初见小白时，她对本君表现的疏离，表示她早已决定结束她对我的情伤，并重新开始。幸好本君还有机会，还来得及。

此时她误入阿兰若之梦，定然十分害怕，我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她，要是刚刚大火她还被关在九曲笼，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她觉着我以阿兰若夫君息泽的身份，偏偏不理她而跑去照顾橘诺，她因担着阿兰若的身份，觉得她与阿兰若很像，她在九曲笼中受难，我也没有及时出现救她，所以她伤心了。

她总说她累了，她跟在我的身后一直追着觉得很累，我想这个累的意思是心冷，她不想再爱我了，所以才会觉得累。

幸好我觉得现在还来得及，在这个阿兰若之梦，我尚有几个月的时间，能够弥补小白，让她忆及此段时，会不那么难过和生气。

苏陌叶又问了一个我也同样很关心的问题：“难道你就没想过，要遇到一个再也不会让你受苦的，再也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人吗？”

她摇头扁嘴痛苦道：“我早就想到自己没有那个运气。”

她果然觉得遇不到这样的人，她觉得我不是她所希望的那个人。

这时苏陌叶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一直安慰她，我其实想制止他的，可是小白在哭。

见她哭得像个孩子，我难受，所以手边的树枝遭了殃，被我折断了，这是本君心碎的声音，花也落了一地。

我不能抱紧她安慰，见她枕在苏陌叶的肩膀上哭，我就更难受了。

直到她哭累了睡着了，我才将她变到我的怀里，同时反客为主地安排茶茶去收拾东西。

见苏陌叶还敢追过来，我便警告他：

“苏陌叶，我自会找你。”我忍你一个晚上了，动手动脚的算什么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