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师尊是高危职业

房门没关，沈西楼的衣服穿得有些凌乱，头发都没束，直接披在肩侧，他坐在主位，脸色难看，手握紧拳头搭在膝盖上，身前的地上一片狼藉。

皂雀垂着头恭敬地站在那滩碎片之外，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沈君主......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江无言张了张嘴，见沈西楼如此失态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有些愕然。

沈西楼铁青着脸，抬眸瞟了眼江无言，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冲江无言笑了笑，他冲人摆了摆手，开口道：“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天色还早，你再去睡会儿罢。”

江无言抿着嘴唇，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垂眸望着一地狼藉，微微摇头：“睡不着，什么人啊，敢惹沈君主大动肝火？”

沈西楼又吐了口浊气，他望向旁边站着的皂雀，沉声道：“皂雀，你先下去煎药罢，记住了，火候不能大，煎两刻钟，要随时翻搅避免糊锅，尤其别让火烟进了药里。”

皂雀躬了躬身，也知道事态严峻，道了声“是”，又冲江无言微微点头，便急急忙忙出门去了。

江无言犹豫了会儿，蹲下身将地上的杯盏碎片一一拾起，他仰头瞟了眼沈西楼，又收回视线，下意识问：“谁生病了？”

“别碰那些......”

沈西楼急忙过来把江无言一下拽起来，又小心从他手中拿过碎片，随手一挥，地上的狼藉清理的干干净净，他温声开口：“这些碎片都别碰，免得伤了你。”

江无言微怔：“你......”

沈西楼望着他，两人对视一眼，见他脸上不掩饰的疲惫感，江无言顿时说不出什么话来，沈西楼微微侧身，又轻声道：“我一会儿还有事，你的药浴晚上再泡，你先回去休息罢。”

望着沈西楼走向床榻，江无言在原地怔了片刻，心里莫名爬了几分失落，他下意识的开口唤道：“沈君主......什么事情、有那么重要吗，我的意思是......谁生病了？你看起来很疲惫，要注意......”

注意休息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只见着沈西楼揭开了榻边的幔帐，坐在榻边，榻上赫然睡着另一个人，江无言嘴唇翕动着，没有再发出声音。

沈西楼扭过头来望了眼江无言，一句“重要”二字从嘴里说出，江无言慌乱的扭过头，心里没由来的有些堵，他准备告辞离开，却听沈西楼又道：“如果睡不着的话......就过来罢，我可能需要你帮忙。”

江无言的动作顿了顿，他悄悄深吸口气，按耐下心里的不适，抬脚往榻边走了过来，走近了才发现榻上躺着的人是叶初，他眼底浮现出诧异，嘴唇微张：“......尊主？他怎么了......”

沈西楼仰头望着江无言，他伸手把江无言拉到榻边坐下，江无言抿着嘴唇，坐直了身子，垂眸落在手上，沈西楼的手还没松开，在他怔神时，耳畔响起了声音：

“天还没亮，晚釉就急匆匆的来找我，说师兄晕倒在房里了，他寒毒发作，这一次比以往还要严重，等我赶去云雾楼时，师兄倒在地上，吐得满地都是血......”

说着，沈西楼的情绪变得低落下来，他拉着江无言的手稍微用了些力度，江无言轻轻皱眉，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却还是极力忍住了，只听沈西楼又呢喃道：

“一直昏迷到现在都未醒，是我太没用......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治好师兄的寒毒......”

江无言正琢磨着怎么安慰沈西楼时，榻上的人动了，叶初半睁着眼睛，干裂青紫的嘴唇翕动着，他呢喃着唤了一声“西楼”。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叶初，江无言手里骤然一空，沈西楼已经把手收回去了，他愕然的望着沈西楼，只见人半俯身将叶初给扶了起来，还细心的用柔软的枕头垫在他身后，满脸担忧：

“师兄！你可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急死我了，这次寒毒发作，怎么会这么严重......”

叶初勉强冲沈西楼笑了笑，干裂的嘴唇冒出了血丝，他裹紧身上的被子，睫毛轻颤，嘴唇动了动，干涩的声音响起：“水......”

沈西楼动作很快，当即起身去桌旁倒了杯热水端来给叶初，还小心翼翼的给他喂水：“师兄......慢点喝......”

叶初将水一口饮尽，润了润喉咙，他眉眼弯了弯，脸上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不复存在：“西楼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师兄......”

沈西楼低喊了叶初一声，憋屈得眼睛都红了：“你不知道，他们太过分了！在师兄昏迷的时候，天帝召过我一次，他说......”

话语一顿，沈西楼望了眼旁边的江无言，及时停住嘴，江无言与之对视着，自然瞥见了沈西楼泛红的眼眶，他主动接过沈西楼手里的茶杯，起身往外走，低声开口道：“我、我去看看药煎好没......”

沈西楼没说话，默许他往外走去，江无言紧抿着嘴唇，走到门边，又忍不住停住脚回头望了眼榻边的人，他垂下视线，沉默了片刻后才离开。

“天帝说什么？”叶初强撑着精神，忍不住问了一句。

沈西楼将目光收了回来，急忙从纳戒中取出一块鹅卵石大的温玉，他往其中灌着术法，又揭开被角，将温玉小心的贴在叶初胸膛上，憋屈的开口道：

“听说魔界昨晚被人灭了，魔界的余孽说那人戴着面具一身白衣，单枪匹马的就杀进去了，怀疑是天上的人，那群老东西撺掇天帝说是只有师兄有这个能力、狗屁的！那些余孽连人的脸都没见着，这群人就敢见风使舵的诬陷师兄......”

“我告诉天帝、说师兄你昨晚寒毒发作，一直在昏迷，这倒好，他们又怀疑是我做的，我呸！真是看师父不在了，觉得咱们师兄弟好欺负呢！”

沈西楼说完又忍不住骂了几句脏话，就因为那群老东西往他们身上泼脏水，气得他一回来就摔了茶杯。

只是他不知道，魔界确确实实是叶初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