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摘桃子

陶爷爷不爱检查身体是嫌麻烦，上一回体检还是三年前，那时我逃了一节课，陪他去镇中心的医院，卫生院的体检项目不全，很多重要的病症排查不到，只能去镇医院。

镇医院的开销费用比卫生院高一倍，检查项目特别多，从头发丝到脚底心，陶爷爷每次都打趣说，和厂里的猪肉出口检查一样，我总是配合他笑笑。体检结果也就是那些老毛病，花去的费用是我们一个月挣来的一大半。

差不多一个月的桃子白卖，这可能也是陶爷爷不愿意检查的原因，他说过，想把挣来的钱都花我身上，也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值。回去路上，我自顾自想着该怎么劝说陶爷爷体检。

前面的家伙喊我：“小郁？”

“干吗？”

“喊你那么久都没回我，想啥呢？”

“哦，你说。”

他放慢了踩踏板的动作，迟疑片刻，缓声问我：“下午还有什么安排吗？”

咦…

他的话里好像包裹着一层含义，我就当什么也没听懂：“做什么？”

他有些支吾其辞：“我是说，我还能不能帮到你……”

“哦，有是有，不过……”

他很迫切：“说！”

我欲擒故纵道：“我突然想起林子里还有些桃子要赶紧摘了，不然就烂了，不过，我一个人能行。”

眼前的景象渐渐熟悉了起来，陶爷爷的那栋二层楼小屋在我视野里扩散开，他索性停下了踩踏动作，回眸，对我说：“我帮你。”

我答应了：“好哦。”

看他高兴得像个孩子，我不禁失笑，每个来我们这体验农家乐的城里人都是怀揣着和他一样的心情，待了几天，他们就会发现我们这的工作和生活是有多枯燥乏味且无聊。

我把配来的药袋放到爷爷房间的五斗橱上，他斜着身子倚在床头睡着了，我走过去帮他轻轻脱了鞋，把棉被摊开，将他缓缓放进被子，一阵动静，陶爷爷睁了睁眼眸，哑着嗓子喊我一声：“小禾回来了。”

我微微点头，轻声叮嘱道：“我见你还在睡，就没喊你，药我放橱子抽屉里咯，到点了你记得吃，我去桃园转转。”

他疲惫地“嗯”了声，眼帘再度合起，他累极了，我也就没打扰他，帮他把被子掖到脖子，悄悄走出房间。朝等候在门外的温慕杨挥了挥手：“走。”

我走进桃园，从一旁的小柜子里取出小竹篮递给他，他说了声谢谢，我失笑：“那么客气？”

拽我头发的时候没见你那么客气呢，我没说下去，望着他脸颊上的两朵红晕慢慢往下延伸，直到整个脖子变得煞白嫣红，竟觉得好看极了。

整个桃园弥漫着馥郁的桃香，我领着他，一面走着，一面打量着树上结着的果实，缓声讲解：“要选个头大，颜色是红色的，而且这红色必须是均匀分布。”

他不禁问道：“什么叫均匀分布？”

我踮起脚尖，一只手捻住桃枝，另只手轻轻转动两下结在枝丫间的桃子，小心地取下来，递到他眼前：“就像这颗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