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玄女

自那次之后，素素再见到夜华已过了五个多月。

从前洗梧宫的仙娥曾说过夜华太子性情最为淡漠，素素不信，只因在她面前夜华从来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君子面孔，时至今日他才展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木人石心，是一块融不化的冰。

素素想问，她所拥有的一切温柔，都是夜华伪装的吗？

她张了张口，终究没问出来。

夜华依旧身着万年不变的玄色衣裳，缓步踱来尊贵又稳重，他距她一步之遥处停了下来。

便是这一步路的距离让素素恍然明白她与夜华的差距，凡人与神仙，一线之隔，宛如天堑。

夜华凝视着她，那眼神仿佛一把刀子，细细割开她脸上的皮与肉，想看清楚底下的内里。

素素甚至在心里自嘲，夜华一定很疑惑，明明都是差不多的脸，怎么会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呢？

“素素，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夜华泠泠的声音很是好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若你答应，不管你是想成仙还是要荣华富贵，我都可以满足你。”

素素鼻头微酸，原来这段时光是我偷来的，原来你所求非我，我亦识不清你。

“好，我答应你，无论你想要我帮什么样的忙。事成之后，你让我回俊疾山吧！”

素素觉得自己身无长物，若是帮了夜华的忙，就当偿还了这些时日夜华对她的照顾。

如此，便能一刀两断。

夜华终于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声音温和道：“素素，你放心，本君会补偿你的。”

素素也扯了扯嘴角，像一朵被风雨吹打过的杏花，分外苦涩。

半晌，她嗓音干涩地问道：“夜华太子，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夜华不在意素素表现在称呼上的疏远和避之不及，他漆黑的瞳孔如黑曜石一般映出她的身影，整个人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他语调轻慢地说道：“本君只想弄清楚聚魂阵的旗帜为什么会停留在你身边，帝君说你不是玄女，那你和她究竟有没有关系呢?”

"或者，她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留在你身上。"

夜华的话让素素觉得可怕，她不禁倒退一步，面露惊恐。

夜华一挥袖，洗梧宫的门轰得一声关上，偌大的大殿因为他恐怖的气息变得逼仄。

他的手心出现一个奇诡又复杂的符号，直冲着素素的神庭。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充斥整个大殿，素素拼命地挣扎，却被他钉在原地不得动弹。

或许是她的模样太过凄凉，夜华也生出了几分愧疚，他皱着眉安慰道：“素素，你忍着点疼，很快就好了。”

这句轻飘飘的安慰根本无济于事，素素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碾碎了，浑身像被斧头砍，鞭子抽，银针扎，哪哪都疼，哪哪又都不疼。

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更让素素惶恐的是，她觉得她正在失去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那是比她的性命还要珍贵的宝物。

“夜华，求求你......不要!”

她发出微弱的求饶声，企图让冷硬心肠的神君放过她。

但酷刑一直在继续，让素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

不知何时，夜华终于停下来了，他的手心出现一块小小的纯净的灵魂碎片，散发着莹白的光芒，那是属于玄女的碎魂。

彼时，素素已经躺倒在地面，冷汗涔涔，泪眼模糊。

夜华小心翼翼地捧着碎魂，语气充满着庆幸和欢欣，“我就说我怎么会找错人呢?幸好，幸好我没有放弃。”

他谨慎地将这片碎魂放入结魄灯中，似乎在呵护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又将它藏于袖中。

夜华扶起躺在地上的素素，感激道：“素素，多谢你让我找了她。”

素素颤抖着手摸着夜华锦袍的一角，口张张合合，有气无力道：“还...还给我，把她还给我。”

夜华撩开她汗湿的发，轻轻一笑，“素素，你放心，我定将你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