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玄女

“玄女她并不在乎这些的。”

折颜不知道以何种心情说出这句话，好像这样能将埋藏心底的负疚减轻，就连遗忘也有了现成的借口。

“哈！”

白浅那双漂亮的狐狸招子满是讽刺，发出一声短促的讥笑，她随手扔了从折颜那里抢来的酒坛，与尖锐的石块相撞发出破裂的声响，像把记忆里摇摇欲坠的过往也化为泡影流沙。

“因为得到的太少只能珍惜自己仅剩的，所以才不去奢求其他。不在乎是不敢有期待。”

“折颜，我们对玄女都太过吝啬了。”

一字一句如同密密麻麻的针扎进折颜的心里，有一瞬间他喘不过气来，真的太疼了，可如今他却要习惯这种疼痛。

“小五，沉溺于过去对你，对其他人都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一个死去的故人，除了徒增伤感，别无他用。”

折颜的目光悠远而深邃，脸上却带着长者的宽慰，话那么冷静，也那么冷漠。

白浅曾经在七万年以前见过很多这样的神情，事不关己的安慰，身为局外人的关怀，失去重要之人的切肤之痛他人如何能感同身受?可那时候，至少折颜和她是同一种心情。

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吗？

白浅深深地困惑着。

折颜克制着自己所有的情绪，可看着自小疼爱的孩子罕见地露出这副迷茫的表情，叹息般地开口说道：“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玄女便做得很好，不宠无惊。”

明明已经说好了不再提及过往，然而言谈举止总会忍不住留下那个人的影子。

类似的话白浅也曾听玄女说过，当时听闻此言只佩服她的豁达随性，如今却生出人貌非昨日，蝉声似去年的感慨。

白浅还在收拾复杂的思绪，折颜眼眸一转，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小五，你今日有些反常，可是因为东海水君之宴？”

反常？ 白浅眉头微皱，她如何反常了？

她不过是喝了一壶酒，做了一个梦，思念一个人罢了。

白浅不解道：“这与东海水君之宴有何关系？我家与他家也仅仅是旧时交情，若是恼了，不去便是了，何必委屈自己。”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嘛，不用大惊小怪。”

折颜听完白浅的发问立马打哈哈想糊弄过去，不料白浅却是不依不饶了。

“老凤凰，你可不是什么事都瞎操心的人，说吧，究竟什么事让你讳莫如深，连我都要瞒着？”

折颜观察白浅的脸色发现她真的一无所知，揶揄道：“原来你不知道啊，东海水君也邀请了夜华那小子参加宴会，我本猜想你是因为他才心生不快，开始旧事重提，没想到你当真不知情。”

白浅听见夜华的名字眼里飞快地闪过厌恶之色，怒火暗生：“怎么，东海水君之宴夜华去得，我便去不得？不过是历上神劫的一道情劫，何必处处避着他。即使是我退了婚，当初也不是我对不住他。”

“我晓得，这不是怕你生气嘛！”折颜附和道，“这么多年了，你俩一直王不见王的，突然凑在一起还不得打起来了。”

“呵呵！就算打起来你担心的也不该是我。”白浅冷笑，“老凤凰你可不厚道，若我不问，你打算一点儿都不告诉我？”

不等折颜回答，她冷声道：“你放心，见了他，我自有分寸。”

折颜只好闭口不言。

经这事打岔，此前所有的不愉愤懑烟消云散，离东海开宴还有一日半的时间，白浅也不好再叨扰折颜，准备去赴宴，只离开前打包了他两坛桃花酿。

末了，白浅问道：“前几日我喝的酒叫什么，还有吗？”

怕是对那酒还恋恋不舍。

折颜笑她贪得无厌，“没有了，本就是新酿的酒还没来得及起名字就全给你糟蹋完了，赶紧走，可别再来祸害我的酒了。”

白起在折颜的连声催促中腾云而去，小声嘀咕了一句“小气的老凤凰。”

折颜的笑意在白浅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后隐了下来，桃花菲菲，绮霞低映，他却显得十分落寞。

他刚刚对白浅说谎了，她喝的酒是有名字的，叫做相思醉，极致的思念会在醉梦里如愿以偿。

木屋的后头还埋了好多坛，他要好好藏起来，偷偷去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