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还是女孩

三年前，安景华的肚子又鼓起来了，在新入住府西楼上的厕所，她轻轻用手抚摸着小腹上的疤痕，泪水慢慢盈满了眼眶。

　　一两下的切拉，拿出了一个呱呱叫的小生命，七次的缝合还原了她的肚皮外形。但从此遗留下的子宫内膜异位症，每次月事儿来临前的疼痛让她忍受了好几年。起初，盲撞的张成刚还要和佑安医院打官司，让熟知病因的二姐数落了一顿。

　　得知此情的陆秀洁心里虽然幸灾乐祸，也不能信口开河的和张青谈论，因为张青十年未孕俩人都很忌讳妇科上的个人隐私。除了晚上她下班回家，不再如同以前俩人每天几乎形影不离，但还是有无数次的见面儿，起码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午饭肯定要在一起吃。

　　二十多年啦，很多人情世故都如似浮云散尽，陆秀洁没给张家续缘生子，和张成刚闪婚后有姐姐撮合嫁到回龙观坐地户一个大她十岁的丈夫后，倒是很争气生了个儿子。加上她那双会说话的双眼皮眼睛和漂亮的脸蛋儿，如不是个头小点儿可说是个标准美人儿，现在的婆婆家里把她视作宝贝儿，她自己又因安景华没生男孩儿沾沾自喜。

　　当然，陆秀洁的原公公也是吕忠的岳父大人，生前对她也是十分的喜欢，说不上隆重的婚礼，在老家卧龙镇来说也算是比较有气派的，交警队的叔家哥张智敬还给请了特价的新款奔驰领头儿的送亲车队。

　　但，云来无雨空欢喜，让本来转业回家就郁闷的老爷子，更加的烦气和闹心。

　　后来的安景华没了那待遇，加上她不争气的肚子，生下了，不，是剖也好刨也罢大多数人都弄不清，尤其是文字上写什么的都有，反正来的不是老爷子盼的大孙子。

岳母“女孩儿就女孩儿吧，看你这张老驴脸，让别人看见不怕说你重男轻女呀，再说…”

岳父“别说啦老婆子，我知道咱没那命，这个肯定还是个丫头。”

　　老两口儿因此也经常拌嘴甚至争吵，只是，水发于天而流于地，阳下济而阴受，风生于地而行于天，阴上升而阳蓄。

　　吕忠知道这是清初魏禧说的是阴阳互乘相交而成文的意思，也是后来学者们论述西方崇高与美和中国壮美与秀美时常引用的几句话。但西方注重单一，中国则讲究天人合一，壮与秀男和女都有它们的美，借用在生育上也很形象，只是它们不以人的意愿而改变。

　　妈妈很崇高，但为生育损失了美，加上世俗偏见生了女孩儿被崎视，更有的虽是畸形儿，仍然是不弃不离。

　　安景华又到了孕期分娩时，应该说是剖腹时。

吕忠“还是女孩儿，这事儿怎么对爸妈说呀？”

张芳“我是不知道怎么说了，二青说她想办法说。”

　　张芳和吕忠微信聊着。

　　这次安景华没在京南的佑安医院，而是去了山城的妇产医院，她和张成刚还有俩姐早通过B超知道还是女孩儿，只是没和老两口儿说。以后的很多无奈事儿，当时人在海滨的吕忠是回来后妻子张芳说给他听的。

　　倔强的老爷子，几十年在青海核基地当军医，他知道自己患有肺病，在儿女的劝说尤其是张青的强制下戒的烟又抽了起来。他无名的火儿发到老伴儿和张芳身上。张芳和儿子屈身于娘家也只能忍着，还要在他们老两口儿与那小两口儿之间调和。

　　老爷子转业回家后，除了农忙和时常不断的接诊看上了风水书。

　　一次吕忠来探亲，天近傍晚时在院子里的水井旁，他对岳父说自然如山水人不能左右，只能随遇而安！老爷子说风行水上必有涟漪，只好既来则安！毕竟是块儿心病啊，最后老爷子还是气愤的说，她奶奶的，这，这丫头不是顺产生的，我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坦。

老爷子进了屋，吕忠走出大门，远望东面的山影想起岳父曾经说过的话：待他百年后在那山下选一块儿好风水的地儿。前年二丫头出生不久，他便住进了那个他自己选好的地儿，真正的永久的新家。

吕忠“写小说，对，写出来，用对话体形式，下载话本，再教她和天喜，只是都不喜欢作文会麻烦些，一个爱静好动脑筋，一个爱唱爱跳，以后肯定是一对金童玉女。天喜已能自主，现在要重点培养她，以前和景华开玩笑说过，她再生个丫头做干女儿，虽然因真生了和老人闹矛盾还不能说，反正心里都已清楚…。”

梦里醒来，闻东间双老唉声叹气，吕忠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