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吗?”
殷紫萍睁开眼,便是刺眼的阳光,随即用手挡在眼睛之前,喃喃自语:“原来地府也有这么温暖的阳光!”
撑着船桨的渔夫嘴角扬起笑意,背着她大叫一声。
“殷姑娘,这里是人间,可不是地府!”
“什么?!”殷紫萍一惊一乍,满眼尽是不可置信,明明我吃下他给我的毒药,吐了那么多血……
渔夫自顾自的说:“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可算醒了,我家小姐给你准备了满满一餐盒的吃食,就放在你左手边的小桌子上,快吃点东西吧!”
小船儿摇摇晃晃的,搞得殷紫萍头晕眼花。
不久后,肚子饿得咕咕叫,殷紫萍方才缓缓起身,一转头只见一个方形的餐盒,有一种熟悉感,打开后,正中央摆着一碗小米粥,还冒着热气,四周放了六种糕点和三种小菜,五颜六色的,如果尚食局的人在场,一眼就能认出这五花八门的餐食出自谁之手,殷紫萍内心纠结着,眼睛看着加热炉,又看看糕点的形状,脸上露出一抹暖笑,咕~咕~她直接拿起小米粥喝了一口,眼睛划过一丝亮光。
“大爷,你家小姐是不是姓苏啊?”
“对!我家小姐姓苏,名怀愉!”
“苏怀愉,苏月华!”殷紫萍道出这两个名字,不知为何,内心有一股莫名的冲动,逼得她很想哭,然而酝酿许久就是哭不出来,她叹了一口气,“大爷,你家苏小姐人呢?”
“小姐去游历了!”
“游历?”殷紫萍恍然大悟,那年海棠盛开,苏月华于花下曾说:“有朝一日,我要用我的双脚走遍陆地,将各个地方的美食记录下来!”殷紫萍笑了笑,她去实现她的梦想了,而我入宫多年差点命丧后宫,连怎么活下来的都不知道,想到此,不免长叹一声:“大爷,那我们去哪儿呀?”
“这船去浙直一带,对了,瞧我这记性,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桌底下有一个灰色的包袱,是我家小姐特意给您留的!”
乍时,脑海中冒出一幕场景。
“等我出宫了,我要回到浙直一带,用我存下的银两回老家开一个酒楼,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天下第一楼!”
殷紫萍回过神,“难道……”她目光一转,那个灰色的包袱瞬入其眼,鼓鼓囊囊的,咽了咽口水,双手迫不及待的将包袱抽出来,却顿了顿,深呼吸一次,慢慢把包袱解开,仔细翻了翻,不由得噗嗤一笑,“这家伙,居然给我弄到新身份,还有十多张地契,上千两银票,我后半辈子不用愁了,可真有她的!”
很多年以后,天下第一楼成为应天人耳熟能详的一个地方,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只要逢年过节必约好一帮亲戚入内吃上那么一顿好的,最重要的是酒楼里的菜物廉价美,但色香味俱全。尤其是外来者入应天首先去天下第一楼搓一顿。
“老板娘,老板娘,外面来了一伙人,气度不凡,而且很有钱,吃了您做的菜后,那伙人里的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居然哭了,还说要见您一面。”
话罢,老板娘拿起刀转身指向店小二,厉声道:“说,这一回,你收了多少钱?”
店小二吓得瑟瑟发抖:“没,没多少,就就一个!”
啪的一声,老板娘双手叉腰,语调恶狠狠道:“待会儿回来再找你算账!”
待脚步声远离,店小二长舒了一口气。
行至二楼雅间,老板娘发现大门敞开,里面顿时传出脚步声,忽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紧接着一声叫喊惊醒了陷在吃惊中的老板娘。
“紫萍!!!”
老板娘差点将“子衿”二字脱口而出,幸亏理智回转,及时止住,于是认真行礼,弯腰:“草民……”
被一纤纤玉手拦截了。
耳边响起温柔之声。
“这里没有娘娘,只有姚子衿!”
少顷,雅间里只剩下二人,然而深陷久久的沉默,老板娘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抹白皙在眼前一闪而过,遂打破尴尬之氛,自嘲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只是记着有人说过她的梦想就是在老家开一家酒楼!”
“所以,我当年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其中的细节,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是她救你的,原以为今日也会见到她,看来你们并不在一起生活。”
“原来我这么笨!”老板娘自嘲地摇了摇头,“半个月前,苏月华跟着大船出海游历了。”
妇人端起茶杯:“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老板娘笑道:“好,你呢?”
“我,挺好的!”
两人说着说着仿佛又回到永乐二十年,那一天,那个雨后下午,只是差了一人,少了些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