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这件事就像顽强的种子一样在我干涸的内心里生根发芽

07.

十年前，简亓22岁，程以清20岁。那时候简亓和陶桃因为家事刚分手，而程以清则代替哥哥在一所当地挺好的大学里念书。原本程以清就是比较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整日压抑着自己的内心演着乖巧的哥哥，他痛苦并懊悔。

只有打拳击才能让他暂时忘记自己是谁，享受着身体上的疼痛给自己带来的短暂的解脱。

他很难受，他感觉每天都在被两个人格撕扯着——他想做自己，但他无法忘记是自己害死了哥哥；他必须演哥哥，但他自己的本性却无尽地被压抑着。

直到简亓的出现，让他开始对生活有了些期待。

一开始程以清真的特别烦简亓，觉得这人又装又能看透自己，整天人前笑嘻嘻的，人后却冷漠到不行。

简亓能看穿所有人，包括程以清，但所有人都看不穿简亓。

他的城府太深了。

“你真的很烦，能不能不要跟着我了，我不想当什么演员。”程以清尽量用柔和的语气掩盖住自己极其不耐烦的神情。

简亓笑得露出虎牙，但程以清根本不觉得这笑容有多亲切，“既然都是演，为什么不当演员呢，还能赚钱。”

他说的不无道理，但程以清自己觉得没实力，而且当演员太招摇，程以清知道哥哥是不喜欢招摇的。

“你长相出众，而且演技也很好，为什么不自信一点呢？”简亓一下子就看出了程以清的担忧。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吧，我跟着你，真能赚到钱吗？”程以清翻了个白眼。

确实当时简亓也才大学刚毕业，而且家里又刚出了事，不过原先的一些人脉和关系还尚存。进娱乐圈来钱快点，这谁都知道，简亓当然也清楚得很。

是利用？还是真的觉得程以清有潜力？

简亓一开始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相信我。”简亓难得收起了‘虚伪’的笑容，认真地看着程以清一个字一个字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知道是被简亓认真的模样给唬住了还是什么，程以清思考了一会儿，就答应了。

程以清想着反正也不知道自己未来该做什么，有这个机会，就先试试吧。确实也是被简亓纠缠累了，他太有毅力了。

但是一开始他俩并不走运，签了尹谙娱乐后，赔了钱、而程以清还差点赔了色，总之一开始的两年真的太倒霉了，甚至有次两人吃着一桶温水泡的半生不熟的泡面。

回忆到这里，微醺的程以清用力拍了身边的简亓一下。

“当初每天都在后悔，信了你的邪。”程以清笑骂道。

简亓哈哈大笑，全然没有平日里高冷优雅的姿态，他喝得有点热，解开衬衫两颗扣子后，又将袖子挽了起来。

“但后来不是好得很吗？”

程以清很少能看见简亓完全放松下来做自己，他很喜欢这样的简亓。

后来磕磕碰碰过了两年，一次酒宴上，伍扬看中了程以清的潜能，二话不说付了昂贵的违约金，又高薪跟他们签了合约。从此，他俩平步青云，也全亏了他俩的坚持和实力。

而简亓，也重新遇到了他的初恋女友，陶桃。

再次相遇后，陶桃全然没了当年在大学里的青涩，“女强人”、“穿着高跟鞋都能跑马拉松”，这就是所有人对她的评价和敬畏，深度发觉王牌经纪人，除了伍扬，其他人都尊称她为，桃姐。

程以清能看出来，刚进深度发觉的一年多的时间里，简亓真正开心的次数肉眼可见地增多。

知道他们过往的人，包括陶桃的弟弟陶醉，都问过简亓，为什么不追回来，每次简亓只是稍显苦涩的笑着摇头。

“她不想，没人能逼她。”

而程以清则是真的很欣赏陶桃，他觉得陶桃和简亓真的很般配，虽然每当想到这里时，他的内心都会涌起一阵苦涩。起初是不知道为何，但后来他渐渐地明白了。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熟悉到不行了，达夏进了公司，那件事发生再到结束并且和解后，陶桃就带着陶醉去了加州，而简亓又重新变回了之前那个——独处时就会发呆，经常玩着手腕上不起眼的手链的——笑面虎。

两人一边回忆着一边喝着，临近零点时，简亓就趴下了，不知道是在逃避关于陶桃的话题还是真的醉了。

程以清也是晕晕乎乎了，他看着简亓睡着的侧颜，手指不自觉地抬起轻轻比划了一下他脸的轮廓，从眉毛到鼻尖，最后落到了嘴唇上。

他附身凑近看着简亓长长的睫毛，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

他不敢说，当知道陶桃要去加州后，他居然有一点点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不敢说，在这将近十年的相处中，他对简亓的依赖已经转化成了爱意；他不敢说，他想独占他；他不敢说，“我爱你”。

他不敢说。

这是深埋在心底的秘密，没有人知道，他也从未表现出来过，而且他甚至都经常忘记自己有这么大胆和不堪的想法。因为简亓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他感受不到任何威胁和不安，甚至觉得如果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即使他知道他一直深爱着她。

可是自从他开始会突然晕倒后，他开始害怕了，害怕自己哪天就离开了，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简亓了，害怕……害怕一切。

所以他对简亓的爱意突然开始猛烈发芽、蔓延，直到包裹住全身，不留一丝空隙。

他感受着简亓平缓的鼻息，不受控地凑近，闭眼在他唇上落下了一吻，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睫毛抖动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让程以清有点贪恋，但他不敢久留，撑着沙发摇摇晃晃站起来就往房间走去。

简亓在程以清离开后，缓缓睁开了眼，他舔了下嘴唇，被酒精填满的脑子想到的竟是，有点甜。

对于户易翰的行为，他从头恶心到脚趾，但是面对程以清，他却不觉得有任何不适和冒犯。

可能是真的醉了。

简亓听到程以清拖鞋与地板轻微摩擦的声音后，立刻闭上了眼。

程以清将毛毯小心翼翼地盖在简亓的身上后，就往沙发上一瘫，沉沉地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