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之时,一个黑色的影子悄悄落在岳阳派内院客舍之中。
昏黄的风灯,在夜风中忽明忽暗,窗户突然大开,清冷的月光从打开的窗户照了进来。
万能沈慎:谁?
沈慎猛地掀开被子,左手握住放在床边的长剑剑鞘,右手轻轻拔出长剑。
屋里没有人,也没有声音。
没有虫鸣,没有蛙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沿着大开的窗户看去,连窗外的花朵都看不清楚,日夜巡逻的弟子们都不见了踪影,整个岳阳派仿佛笼罩在浓浓的云雾之中。
沈慎觉得有些窒息,他惊恐地、用力地喘息着,却觉得喘息间尽是寒意,这个屋子只能听到他越来越大的呼吸声,和他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跳声。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那只手是如此的冰冷,冷得他的半边身子都快被冻住了。他猛地回过头,看到故人熟悉的容颜。他想呼唤,也想惨叫,可是他张开口,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万能容炫:你怎么了,看到我吓成这个样子?
旧人如昨,却已仿如隔世。
容炫坐在了桌前,打开酒壶的盖子闻了闻,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万能容炫:好酒,好酒。
沈慎的长剑砸在地上,他没理会陪伴过自己半辈子的剑。
他飞快地从床上下来,又手软脚软地摔在了地上,摔得眼前都是弥漫着散不尽的黑雾,休息了好一阵才又爬了起来。他一步一步走到容炫的身边,看着自己的结义大哥正兴奋地喝酒,这么多年过去,容大哥还是二十年前的容貌,这是梦吗?这么多年了,容大哥终于入了梦,他……原谅自己了吗?
万能容炫:听说师父来了,我本来想把《六合神功》还给师父的,可是,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不记得我把它放在哪里了。对了,你还记得我们把武库建在哪里了吗?为什么我一找武库,就跑到青崖山去了。
沈慎跪坐在地上,他想哭,却哭不出来。
容大哥,你已经死在青崖山鬼谷界石旁,是我,是我们对不起你!
万能容炫:你干嘛坐地上?起来,陪我喝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沈慎低下头,端端正正坐了下来。他是一个缩头乌龟,是一个不忠不义、无能、软弱的小人!他还配陪他喝酒吗?
万能容炫:喝!
沈慎双手接过容大哥递来的酒杯,他的手有些抖,几乎要把酒液撒到了地上。他急忙一口饮尽,乌程酒性烈如火,梦中的酒却如同井水山泉,毫无滋味。
沈慎放下酒杯,用双手捂住脸。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究竟是谁害了容大哥?
万能容炫:阿慎,你呆呆的干啥呢?小心我将酒喝光,一点儿都不留给你。
……
清晨,沈慎是被树上的鸟儿吵醒的,他发现自己睡得安安稳稳,长剑摆得整整齐齐,他不及穿鞋,扑到桌边,满满的一壶乌程酒仿佛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原来,那真的只是一场梦。
万能沈慎:……容大哥?
万能沈慎:……容大哥!
万能沈慎:……容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