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燎原曲，1

云缨╳杨玉环

刀锋劈乱迷眼的灯火，云缨眯着眼横枪格挡。那柄痕迹斑驳的长刀忽地迅速，如猛虎苏醒，一招一式都是想要她的命。

　　云缨按照与赵怀真的约定来到这纸醉金迷，鱼龙混杂的地方，人流如织的杂乱气味让她心中戒备拉满。打了几个咸猪手后，又碰见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被拐去长乐坊。

　　不想拿女孩是被卖到这的，人是救了下来，只不过惹上另一个麻烦。那个喝的烂醉的外臣竟污蔑她父亲，所以才会和他的侍卫大打出手。

　　刚开始还没认出他来，只觉得眼熟，尤其是他眼角肿起的伤疤。细细想来，竟是白日在卷宗上见过的流亡之徒，也不知怎么就成了这上不了朝堂的外臣的侍卫。

　　云缨冷笑着点破了他的身份，烈火枪尖指着他的鼻头，“姑奶奶我这就把你抓捕归案，还有什么遗言就快说。”

　　没想这歹徒起了杀心，云缨没杀过人，也不想杀人，更不会在这样的场合里与他生死搏斗，只能处处闪躲。

　　那些来逍遥快活的人早就不见踪影，躲在一旁的赵怀真见势不妙，喊了声云缨便踉踉跄跄地跑出长乐坊，去往大理寺。

　　云缨到底是第一次抓这种不要命的，还是在江湖多年，杀人无数的亡徒。被她戳伤了几处，血流了全身也不停下猛烈的攻势，云缨只能和他耗下去，也不敢再伤他，怕狄仁杰还没来，他就流血而亡。

　　僵持之时，琵琶惊鸣，银瓶乍破，忽地，那歹徒被一股真气推开，云缨趁机将其打晕，扯过垂地的布帘五花大绑，随后把他扔在脚边。

　　云缨不用看就知道是谁，这长安城里的琵琶能有谁有如此之大的威力，那自然是深藏不露的杨玉环。

　　美人天姿国色不可方物，那琵琶自然也是天下无双，惊动人心也暗藏玄机，既可悦人，也可杀人。

　　“多谢杨娘子，要是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杨玉环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彼时云缨尚是五六岁的小女娃，就已经在朱雀街到处追赶偷儿了，几次见面，云缨不是受了伤，就是正在斗殴。

　　等到十二三岁后，偶尔闯进长乐坊，然后败了贵人们的兴致，坏了生意。

　　但她总是对玉环笑一笑说：杨娘子抱歉抱歉，又把你这弄乱了。随后便帮着收拾，玉环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那风风火火的红影从窗户跳了出去，拿着比她还高的枪又奔跑了起来。

　　这次还是说了同样的话。

　　“啊呀，这下又弄乱了……赵怀真已经去大理寺了，等老狄和小芳芳过来把他带走，我再帮杨娘子收拾收拾。”

　　四下原本热闹的厅堂也早不见其他人，酒肴洒落，杯盏零乱，云缨难得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头。

　　玉环倒是不在意这些，走近她，只见云缨那白净的内衬沾了红，手臂的伤口已经见到血肉。玉环抱着琵琶的手臂擦动了细弦，发出尖锐刺耳的颤鸣。

　　云缨盯着玉环天生丽质的容貌，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扰得她心里某处起了疙瘩，便笑说：“不碍事的，这点小伤换他一个逃犯，值了！”

　　“他武技不如你，但动了杀心，这次你已犯难，下次遇见个比你厉害的，可不会像这般全身而退。”

　　云缨难得听她说这么多，又是关心自己的话。虽然听惯了父母的劝告关心，还是第一次有别人会这样担心自己。

　　“多谢杨娘子关心，云缨知晓，赵怀真也说过，我这把枪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是，能解决一个是一个，解决不了还有狄大人，元芳，老虎他们。恶徒虽多，但多的是正义之人。”

　　玉环摇摇头，用着自己的法力给她治疗伤口，很快便止了血。想对正看着自己手臂惊叹的小姑娘说什么时，狄仁杰就到了厅堂。

　　逃犯被带走了，云缨也按照承诺留下收拾。玉环却按住她的手，说：“像你一样的可没有第二个。”

　　倾国倾城的眉眼间满满温柔，此时此刻之前，云缨从未觉得她会这么看自己。

　　以为像她这样遗世独立的美人不会关心世态，不会关心旁人；以为自己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喊着要做绝世大英雄的小孩，整天吵吵闹闹，扰了她的清净。

　　“那我更不能辜负杨娘子的期望，待我足够强大，有朝一日就能像李娘子那般守护长安。”

　　杨玉环轻笑着，往后退了两步，恭敬地弯腰行礼，“玉环相信云将军一定会说到做到。”

　　记得上一次见面，还是去年云缨及笄那日。云缨被阿离拉进长乐坊后院，借了她的脂粉给她化妆。

　　阿离手法没轻没重的，看着云缨那红彤彤的脸蛋，玉环竟笑出声来。小姑娘只爱耍刀弄枪，哪里会关注这些，对自己娇俏的脸也不爱惜，方帕浸湿水就往脸上胡乱擦弄。

　　玉环心中叹气，坐在她身旁，不动声色地拿过她手中的方帕，帮她一点一点擦拭干净。小姑娘眉眼一弯痴笑着，灵动的眼里散发热光，甜着声说了句：还是杨娘子最好了！随即见杨玉环手里的脂粉盒，脸色一变，拿起枪撒开腿，又跳窗跑了。

　　这才过一年，小姑娘已经长大许多，想必在大理寺再呆几年，以后必定大有作为。虽然还是这急急忙忙的性子，但又有多少人能十年如一日地保持这样的热情呢？

　　被称作“云将军”的人又红了脸，玉环莞唇一笑，云缨不敢再去看她，只加快速度，赶紧收拾好。

　　“杨娘子保重，我先走啦！”

　　玉环看着熟悉的跳窗姿势和赤红背影，不禁抚动琵琶，弹奏出一段灵动活泼的音节，正沉浸在音律之时，灵感倏然消失。.

　　望着窗外的明月群星，眼前浮现那飘动的红缨，炽热的光焰，眉眼便舒展开来，轻声道：“真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