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教子

“我成日家跟你说了，只是你打量着我人老了，眼也瞎了，由得人在这里想蒙就蒙想哄就哄。可是你可知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要想往上更进一步，家宅是万万不能乱的。自古家宅是祸乱的根源，多少大家族都是从后宅里乱起来的。别说我不提醒你，此次升迁难道盯着东京的只你一个？别说眼下你升职之事还没彻底敲定，就算你敲定了，那些个盯着你的小人，看到你后宅乱成这样，还不趁机向御史台参你一本？”

她人老了，要和盛紘说话也不像和聪明人说话，非得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摆明了，讲清楚，这个养子才会动心。

是以她讲一会就有些累，必得吃口茶略歇歇。

“治家不宁，难堪大用，这现成的理由一放，难道你这趟东京还能走的顺顺利利？”

盛紘这才显得有些动容，忙歇了方才敷衍了事的心思，上前一礼，正正经经的问道。

“不敢，儿子一把年纪了还让母亲如此操心，是儿之过也。只是目下我该如何自处，该请母亲教我。”

“只一样，你要如何宠着林噙霜我不管，但今后绝不可再在后宅兴此等宠妾灭妻之风。大娘子娘家是何等的体面，她嫁与你，生儿育女，治家有方，本无错处，她这正室大娘子的体面与威严你必须立起来。”

“况且，”

盛老太太顿了顿，发现茶没了，房妈妈忙上前倒茶。盛老太太清了清嗓子，缓缓道。

“此番伤了的不只是卫氏，还有她的小儿子，你的嫡子。她的儿子迄今为止还躺在榻上生死未知，你盛大通判好大的官威，还要让她对你温存小意，对你的林噙霜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说到这里，她倒像是真动了怒，语气渐严。

“笑话，妾室伤了家里的嫡出哥儿，是打死都不为过的。她就是冲到林栖阁里一棍子打死林噙霜我都绝不会说二话，更何况如今只是对你甩甩脸子。为娘的护子那是能豁出命去的，你别打量着惹恼了她，大家来个鱼死网破，你这官还做不做，名声还要不要，这个中滋味，你自己掂量着办。”

盛紘无话可说，只觉羞愧不已，低头喏喏称是。

“你自己也是有小娘的人，你娘当年是怎么护着你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说着，她又语气渐缓，意欲以情动人。盛紘面上动容，总算是看起来听进去了几分。盛老太太无奈，再怎么说也就只能到这个份上为止了。

终究，这不是她的亲儿子。

“你出去，把明兰和卫氏留下的哥儿放到我跟前来。这两天你就安心在衙门处理公事，尽快将你手头的事情料理清楚，早一日去东京，也能早一日安稳。”

盛老太太端起茶杯，准备送客。

“母亲——”

闻得盛老太太要养明兰，盛紘一下有些急了。

“明儿在大娘子院里挺好的，那新生的哥儿吵闹，养到这里没得烦扰了母亲。母亲若是嫌膝下寂寞，墨儿最是懂事，我可让她来……”

“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