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变质

“跟我们来吧。”护士说，“他需要马上手术。”

“现在吗？可是他吃完饭了……”

“已经耽搁了很久，不手术会有危险的。”护士催促道，“你还愣着干嘛？走呀。”

陆明扬被迫跟在他们身后，来到了手术室。

“你帮他把上衣脱了吧。”护士长嘱咐道，“记得轻柔一点。”

陆明扬照办了，他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心底涌上一股莫大的悲哀。

那是一张略显苍白消瘦的脸庞，他的额角还贴着纱布，双唇紧抿，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

护士在旁边忙碌，而陆明扬站在旁边，一言未发。

他盯着病人的脸，脑海中浮现的全部是父母年迈的面容。他们是一对普通的教师夫妻，并没有什么富贵的身世，甚至可以说他们是一穷二白的平民百姓。

当初陆明扬的父母为了供养一个孩子读书，花掉了所有存款。

他们一辈子辛苦攒钱买房，供陆明扬读高中和大学，然后又在陆明扬毕业之后供陆明朗考上大学，之后陆明朗就去了京城，而他留在家里继承父母留下来的一套祖宅。

他从十八岁起，就开始赚钱补贴家用，他从事的是一份非法劳务输出的兼职，挣得钱大部分被母亲偷偷藏起来了，而母亲则将所有的积蓄捐给了福利院，用于资助那里贫困的孩子。

他从小就没有享受过母爱，直到他上大学那年，他的父母才开始对他放松戒备，偶尔会带他去旅游散散心。那一次他去南京旅游，回家时在酒店里迷了路，父母一夜未归，他找遍了整座城市也没能找到。第二天他才知道，原来父母带着弟弟妹妹离婚了，他们搬去了老家。

陆明扬很生气，可是也毫无办法。毕竟这是家务事，而且他也不能阻止父母离婚。他只是有些怨恨父亲为什么这么懦弱，为什么会被母亲逼到离婚的地步。

但是现在，他却发现这件事或许没那么简单。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

父母吵架，争吵声惊动了隔壁邻居；

父亲摔碎了茶杯，母亲失魂落魄地蹲在地板上哭；

弟弟拿着扫帚打破了父母的碗碟，最后他还把父亲推倒了，砸断了他的腿……

父亲忍辱负重，忍受着母亲的冷嘲热讽，终于忍无可忍，选择离开了。他没有告诉母亲，因为那段婚姻已经变质了，即使他们曾经有过美好的回忆。

陆明扬握紧了拳头。如果他们真的要走的话，也该告诉他一声，他不想他们悄悄离开……毕竟那里是他们的家啊。

手术结束之后，徐嘉衡从手术台上被转移到了病床。他依旧昏迷着，嘴唇上没有半点血色。

“徐嘉衡……”陆明扬低低呼唤着。

徐嘉衡缓缓睁开了眼睛。

陆明扬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

他望着自己的兄弟，心情极端复杂。他的表情有些难堪，但还是强装镇静地说道：“你……你怎么样？”

徐嘉衡笑了一下，说道：“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