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倦鸟思巢（2）

出了村子，那是一片茂密的桃花林。因为是寒冬，树上的叶子都落光了，树枝上挂着厚重的积雪，似乎要将树枝给压断了。

　　在林子中央有一座小木屋，不知是什么缘故，那屋子历经了岁月，竟不曾被侵蚀。

　　他眸色黯淡，胸口处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疼痛，又隐隐作现。

　　走至门前，手艰难地抬起，却硬生生停在半空，似乎无法打开那扇紧闭的木门。

　　深深闭了闭眼，感受着体内那缕残魄，他拼命地咽着唾液。

　　是啊，答应过她的，要带她回家，时至如今又如何能再负她？

白子画“小骨，我们回家了…”

似是做了最沉重的抉择，他死死地咬住牙关，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吱嘎…”

　　只听见一声忍痛的哀嚎声，那木门缓缓打开。

　　一股尘封太久的气息迎面扑来，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勒住了人的脖颈，让人窒息。

　　他身形猛然一踉跄，幸好扶住墙，才不至于狼狈的跌倒在地。

　　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扶着墙，他艰难地走进了屋子里。

　　这里太久没有人住了，早就已经荒废，就算没有倒塌，里面也早已脏乱至极。

　　他没有用清洁术，只是用法术变出了一些打扫工具，竟弯腰开始打扫起来。

　　稳固桌椅、床榻，打扫屋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亲力亲为，没有使用半分法力。

　　如此，一大番功夫下来，他竟用了一个时辰，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他直了直腰板，因为劳累，那腰间有些酸痛，胸口上又传来了沉重的窒息感。

　　那不染纤尘的白衣竟染上了一些污垢。他那张脸又苍白起来，气息也有些不稳，似乎又传来了来自魂魄不稳的疼痛。

　　他扶着墙踉踉跄跄的坐到床榻上，整个人虚弱的靠在床头上，半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双眸紧阖，他的脸似乎没有任何血色，额上泌出了层层薄汗。

　　半晌，他缓缓睁开眼，眼睑处有些通红，眸子中仿佛漾着水雾。

　　右手，覆在了心脉的地方。强大的力量立即输出，只见他死死地闭上了双眸，牙关死死地咬住，甚至嘴角流出了丝丝血迹。

　　他似乎在忍受强烈的痛苦。

白子画“噗！”

一口黑血极喷而出，一团冒着金光的光球就出现在眼前。

　　他用手背随意的逝去了嘴角的血迹，却勾起了一抹苍白的笑意。

　　那抹笑意，带着宠溺，带着释然，更带着浓郁的化不开的绝望。

　　声音沙哑，他似乎是艰难地开口，道：

白子画“你看…这…这是家…我…我们的家…”

白子画“我…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真的带你…带你回家了…”

这是除了绝情殿以外，他第一次称呼另外一个地方为家。

　　不是绝情殿的冰冷孤寂，更不是妖神宫的嗜血绝望，有的只是凡间俗子的柔情与安宁——但羡鸳鸯不羡仙。

白子画“看在…看在这个份上，你…你能不能…”

到我梦里来…

　　话还未说完，那团光球就化作一抹白烟钻进了他的体内。

白子画“噗！”

魂魄撞击带来的剧痛迫使他吐出一大口鲜血，他瞳孔泛红。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愿意原谅他，还是不愿意到梦里来。

　　眼前一黑，他整个人倒了下去，眼角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悄然滴落。

　　意识抽离的前一秒，那苍白的薄唇艰难地蠕动，发出了一声泣血的哀泣。

　　他分明在叫——“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