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撕碎那虚假构筑的幻梦

“想找回最真实的自己吗？”

虽是疑问句，但那语气和陈述句也没什么区别了。

莫纱没有半点犹豫，“是！”

不知何时，她心里已经对这里和眼前之人的恐惧和畏缩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份藏在最深处的，名为“欲”的纯白色愿望已经摄住了她的心弦。

比墨要更黑暗的“欲”和比白纸还洁白的“愿”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勾勒出了惊心动魄的美与疯狂。

“——好。”

“那，你愿意为此付出等价的筹码吗？”

“在你找回真正的自己之后，你将失去你所拥有的——”

“财富，名声，地位。”

“世界上不会再有名为‘莫纱’的童星，有的只是一个生在平凡家庭的‘莫清’。”

“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幽幽的声音冰冷得毫无起伏。

不出所料的，这段话直接把莫纱的理智唤了回来。

交织的牢笼再次笼罩上了迷雾，把向着希望伸出手的脆弱灵魂再次层层叠叠湮没。

“我……”

莫纱犹豫了。

失去……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她不再是那个受人追捧的童星，不再有用不完的财富，不再有让人艳羡的光辉。

星星失去色彩，成为浩渺宇宙中不起眼的尘埃灰烬。

即便，从一开始，那只是一颗就是被无数虚假美梦编织而成的散发着耀眼光芒却毫无色泽的星辰。

虚假的光荣带来了毫无意义的满足与虚荣感，这份无意义的情感熔铸成了遮天蔽日的牢笼，遮住了那双企图看到真实的眼睛。

“你可以放弃此次交易。”

那人似是看出了她的纠结，漫不经心道。

可莫纱却分明从那句平常的话里听出了另一种意思。

「如果你愿意沉浸在虚荣中，安于现在生活的话，就放弃吧」

这句话，不是兰烨要表达的东西。

——这是莫纱内心最深处那个渴望着真实和光芒的脆弱灵魂发出的祈求般的呓语。

放弃吗？

把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当做一场荒谬的梦，她还是那个光芒万丈的童星，还是那个被人称赞的混血女孩。

可——

她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的。

那不是她。

从来都不是。

莫清。

——一个平凡的女孩子，没有所谓混血，没有所谓异瞳和金发，有的只是那细碎的黑色短发和那张有着些许雀斑的脸——

——才是她。

真实的她。

她本应该是的。

而不是莫纱。

这个虚假的名字。

连同上面覆盖的所有用来掩饰这份虚假的谎言——

全都是，本不属于她的。

何其可笑，她内心最深处的愿望就是成为最真实的自己。

可在面对着那被虚假所织构的幻梦时，她犹豫了。

她在那扇通往真实的大门面前停住了。

被那所谓的虚荣心所阻挡在了外面。

所以——

放弃吗？

“我——”

那束施舍般撒下来的光辉一点点被云雾覆盖，湮灭。

“我愿意付出代价。”

莫纱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却又仿佛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脆弱的灵魂撕碎层层阻隔，死死抓住了那束光芒。

那双混浊的被利益名誉蒙蔽了的眼里，亮起了璀璨的光芒。

那是一种不惜一切代价的疯狂与决绝。

那是一种把那最纯洁的梦想死死护住的坚定。

星星也许会失去虚构的光芒，但些许星星点点的微光，才恰是它最真实也最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