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拂堤杨柳醉情浓

人道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正是七夕，夜晚的杭州繁星点点，灯火璀璨。西湖上几只画舫缓缓行着，丝乐之声不绝于耳。岸上有不少才子佳人对饮畅聊，一会是千古绝对，一会是万年奇诗。眼看着永琪尔康和晴儿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小燕子苦着脸，心想这些人怎么连喝酒都要作诗，这还怎么喝尽兴。一边想着办法把永琪的注意力而吸引走。

永琪早就看出了她的想法，便让尔康和晴儿前去瞧那风雅之事，他与小燕子只在这湖边看看风景。见两人走远了，永琪也大胆了起来，宽大大手掌抱住白嫩的小手，复又分开，转为十指相扣。小燕子也不语，只又用力了些，微微笑着，眸子里闪着璀璨的星光。

从前在宫里，总要端这些阿哥福晋的架子，且人多眼杂不好太过亲近。出了宫又与尔康晴儿一同随行，恐两人心里别扭触景生情，便也刻意保持些距离。直到了今夜，在这朗朗西湖边，皎皎明月下，十指相扣，相行漫步，才算圆了当年看话本子时羡慕那些青年男女蜜月甜言的梦。

有少男少女你追我赶的经过，女孩子如一只燕子般轻灵的掠过湖水，少年又如一阵风般拂过水面，永琪一惊，忙把小燕子揽入怀中，目光却也随着两人的身影飘然远去，小燕子被他拥在怀中，不满的踩了他一脚，愤愤道“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永琪的笑声漾在耳畔，被七月的暖风一吹，扰得人心底痒痒的，他拥着小燕子的臂收的更紧，朗朗道“你看他们，像不像当年的我们。那时候呀，你也是跑得那样快，我一颗心都随着你上上下下的”

他的声音那般好听，一如少年时那般的温润，却又添了些历尽千帆的平和，小燕子没忍住，转过身来在他嘴上轻啄一下，趁他一愣，忙转了个圈从他怀里出来，跑出了两三步眨眨眼睛俏皮道“少爷，几年以后你还追得上我吗”

永琪叹笑一声，看着藕荷色的身影在月光下跳跃着，也起身追去，速度不快，却能感受到从湖面吹来的微风轻柔的拂过双颊，耳畔不时传来小燕子的欢声笑语，他刻意保持着些许距离，一路追逐打闹，只为时不时看到她回身时眸子里的点点星光和倒映着的自己的影子。

“小心！”眼见这丫头只顾回头就要撞到树上，他慌乱的喊了一声，忙快跑了几步拥住了她，却又被她一带，随着她也靠在了树上。

惊魂未定，两个人双双喘着粗气，月色掩映着苍翠的树林，斑驳的影子间隙漏下缕缕月光，映在她因刚刚跑步而红润的脸上，不知为何平白添了几分妩媚。杏眼圆瞪，害怕永琪要张口责怪，抢先道“谁让你现在才追上我的，五阿哥，你这体力不行了呀”说完，还调皮一笑。

永琪的心跳漏了一拍，只觉一片寂静中只有两人呼吸的声音，又看着她的俏皮模样，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抱起她靠着那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低声笑着便要亲上去，却没想到脖颈一凉，只见一双手攀了上去，嘴唇便覆上了一片柔软。

那一刻，仿佛头顶绽放了烟花，映得心里欣喜更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他大手搂着纤纤细腰，灵巧的舌头便翘开了小燕子的唇，一声嘤咛顿时吞没在了一阵阵攻城略地里，周遭的气息迅速的升温，只觉爱意在唇间流淌。似是不满足，他的手不知不觉从腰向上游走，滑过那条曼妙的曲线（删了qaq）

已经渐渐的呼吸不过来，才感受到身边的重量渐渐撤了，有些沙哑又罕见低沉的嗓音响起“小燕子，我的体力好不好你不清楚吗”

一席话说的她面红耳赤，却又忍不住期待着。她眼神多少有些迷离，却还能清清楚楚的看得见他眼里的欲望与挣扎，埋首在他怀里小声道“西湖上游船多，那里也是，也是可以的”越到后边声音越小，才说完已经羞的抬不起头

天呐，她究竟在说什么，她保证，这是她成亲以来说的最露骨的话。

永琪更觉血气冲天，结婚三年多来，他软磨硬泡有之，半推半就有之，两人一拍即合有之，却是唯独没有她主动要求过。任是永琪如何诱哄着，小燕子都是迟迟不肯，今晚难不成是着了这西湖的迷？

可虽是心下惊喜，恨不得马上抱起她共赴云雨，一想起胡太医当时的话也歇了劲，只与她一起靠在树上，凭着内力调整气息。一边暗骂自己，怎么都结婚好几年，孩子都2岁了，却还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子一般毛躁。

小燕子见他迟迟没有反应，也觉得委屈了起来，又觉羞赧，一甩袖子就要走，永琪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她哪里肯依，气劲上来后就是一顿乱闯，只是苦了永琪，刚刚控制住的旖旎心思一时间又控制不住，身子不自觉的起了反应，呼吸又局促了起来，喑哑的说道“别动”

到底是做了三年夫妻，小燕子哪里不知是什么情况，便也不敢再动，又气道“你抱着我干嘛，反正西湖上美人多，想伺候少爷你的怕是一个雷峰塔都装不下”

永琪听见便笑“同样的话你要我说几次，什么王公之女，什么天仙佳人，都比不上你的一点一滴呀”也知她心结“小燕子，我不想让你再受那样的罪了，我们有了韵果儿便够了。”

小燕子这才明白为何，这段时间相处以来，两人共同经历丧子之痛，彼此间更添了几分信任与不离不弃之感，永琪哄她疼她爱她护她，可偏偏就是不再碰她。夜晚的时候常常一个人看折子看到深夜，或者是拥着她轻拍着睡去。她的心思百转千回今日才明白缘由，也愈发的感动。于是紧紧回抱住“永琪，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很爱你，爱到愿意为了你生儿育女，愿意看着我们的血脉继续延续。你，难道要剥夺我这样的权利吗？”

他猛然抬头，仔仔细细瞧着她眸子里的光芒，顿觉上天仁慈，怎么会让他遇见这样美好的人。深深的把她拥在怀里，感动的已有几分哽咽“好好好，小燕子福晋有命，臣呀定会‘尽心尽力’”

两人笑着打闹一番，西湖的风一吹，也清亮了不少，心想着尔康和晴儿定是作诗做上瘾了，便也不去打扰，只又绕着西湖走到了不远处的白堤，远远望去，雷峰塔的影子在星光下闪烁。

“永琪，你瞧那边，星星好大好亮呀”

永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得一笑“哪里的星星会那般的亮，分明是孔明灯”小时候总爱读些有的没的，便也知道七夕这天汉族民间有放孔明灯祈福的传统，又想到乞巧节对女儿家的含义，心下一动“小燕子，我们也去放个孔明灯好不好”

小燕子早就好奇的不得了，拉着他便往雷峰塔那边跑去，走近了才知这里的热闹，有三三两两的姑娘们笑作一团，也有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含情脉脉对视着放飞一盏盏孔明灯，更有不少白衣书生，挥毫洒墨转为今日的主角们写那些祝福的话。燎燎的灯火映着浩瀚的夜空，让人不禁感叹，汉族文化果然如珍似宝，怪不得瞧不上从草原里出来的他们。

小燕子哪里有永琪这些心思，只开心的向那群姑娘寻了盏灯，才拿到手，便已有少年书生走了过来，询问她需不需要代笔。

因着今日七夕，小燕子出来时便没梳往日的同心髻，一弯美人髻侧边垂下几缕碎发，又将垂着的几股编成了辫子披在身后，藕荷色的上衣配着百褶裙，一应是今年苏绣的织锦，瞧过去是个十足明艳的汉家姑娘。那书生笑的温和还带着丝羞赧，小燕子斜眼瞧着永琪已有些变了色的脸，朗声笑道“谢过小郎君啦。不过呀我夫君尤善书法，如果可以的话，借下你的笔让他来帮我写吧”

那书生听后更觉羞赧，好不容易被同伴鼓起了勇气，却没想到还遇到位夫人，连忙把笔墨奉上，才抬头瞧了她口中的“夫君”。一身月白色的衣裳，侧脸在月光下棱角分明，听见呼唤，正温柔的瞧着她接过了笔墨。

许是被小燕子激起了内心的傲气与胜负欲，永琪煸了袖子，悬腕而书，墨汁在宣纸上挑抹撇捺，‘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几字便已然定形。极好的颜体映着书写者的风骨，那书生一拜，叹道“先生好字，在下佩服”

永琪与他客套着，小燕子却哧哧的笑开，总说她幼稚，今日他不用惯用的王羲之字，便要选难练的颜字来秀书法，难道就不幼稚吗。笑归笑也对这字爱不释手，捧着它左看看右看看，才依依不舍的挂在了孔明灯上。

永琪瞧她这般的爱这个字，心下一动，又取了一张纸，从后环住她，大手包着小手，在她颈间轻声道“你不是爱这字吗，来我们一起写一句。只不过这要写什么，可就得你来决定了”

小燕子靠在他温暖厚实的胸膛上，闭着眼把这些年背过的李白杜甫白居易过了一个遍，垂头丧气认命道“早知道当年跟着纪师傅好好背诗了”。永琪瞧见她这幅样子刚想笑，就蹭的被她抬起的脑袋嗑了下巴，一边吃痛着揉着一边委屈的看向她“白居易写出《长恨歌》的时候，估计都没有你这么激动”

小燕子嘿嘿一笑，忙拉过他的手，“我想好了，我们就写‘愿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可此情此景，瞧着这般温柔这般好的永琪，她心里只蹦出这几个字，只想与他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霎时烟花绽放在头顶，赢得她灵动的眸子更加的明亮，他透过那一重重影子去看，原来点点滴滴都是他，都是对他的浓浓情意，他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只盯着她那双眸子笑，也不知为何红了眼眶，在她眼上留下一个个吻。

周围的笑声更盛，小燕子有些羞赧，他好笑的看着小燕子用力把他推开，嘟着嘴佯装气道“说好了教我写字的，又在这占我便宜！”

永琪叹笑着又拥住她，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写下。小燕子乐呵呵的抱着那张纸，恨不得亲上两下。一边点火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辞，永琪亦是温柔的看着她，一向不信神佛的他此刻也规规矩矩的闭着眼，双手合十心里默默祈求着上苍。

孔明灯愈飞愈高，渐渐的仅剩下一个亮点，小燕子激动的不行，“所以，老天爷一定是听到我的祷告了对不对”

永琪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连称是是是，小燕子愈发来了劲，又去要了好多盏孔明灯，搜刮来了不少纸张，“永琪永琪，我们给他们每个人都写一个。这个要给紫薇，这个要给尔康，这个给晴儿，这个嘛，给我哥好啦。还有还有，柳青柳红，云飘山青他们都要有”说完又喃喃道“诶呀，老天爷会不会觉得我的要求太多了，就不答应了呀”

永琪被他这个宝贝媳妇儿搞得哭笑不得，也不知她从哪里能一下子拿这么多灯笼来，又远远瞧着尔康和晴儿也走了过来，招呼着他们道“我们每个人写一句祝福的话，贴到这盏灯上放飞如何。你呀，把这些快给人家还回去，那些姑娘们自己没有姻缘心愿要求吗”

尔康和晴儿点头称是，也已经挽了袖子开始写。小燕子一看要写字，发愁的站到一旁，却也不写，左转转右转转的看他们都写了什么。哪知道三人跟说好似的，捂得死死的，还催促她不要偷懒，说好了要给那么一大家子求祝福，怎么还不动笔。小燕子一努嘴，撸起袖子便要大干一场，可写来写去又不满意，脑子里背的那几句诗忘的一干二净，懊恼的捶了捶头。

晴儿瞧她发愁的样子，笑道“诗言情，词达意。却都不如一句话来的真切，珍贵的是真心，又不是什么形式。”小燕子眼前一亮，连称晴儿实在是太伟大了，便已经落了笔，也是捂得严严实实的，永琪偷瞄了好几眼也没看清一个字。

四个人分居四角，将祝福贴上又放飞，双手合十默念着心中祈祷，小燕子调皮，微睁一只眼瞧着这灯缓缓上升，又突然被风吹的来回摇摆，但最终还是稳稳的飘向了远方，长舒一口气，兴奋道“我们的愿望上天看的清清楚楚，一定会实现的！”

三人也望向那片星子璀璨的天空，也隐隐期待着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