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元灯火二月红

正月十五，太后自五台山礼佛回宫。乾隆为表孝心，亲迎于正阳门外。紫薇和小燕子是女眷，留在漱芳斋并未同行。当晚大宴于存雅堂，才第一次瞧见了太后的模样。

年逾七十的太后端坐在上首，凤仪万千，依稀能见几分当年倾世的容貌。正微笑着接过皇帝与皇后的敬酒。

“太后真的七十了嘛，和我们大杂院的王奶奶也实在是年轻太多了。而且还这么有气度，你看皇后在太后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哈哈哈哈。诶紫薇，你瞧她后边的那位宫女，也太好看了吧”

紫薇吓得赶忙拉住她要指过去的手，“你安生点，太后自是尊贵，咱们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太后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哀家听说，没在的这一年里，宫里可热闹的紧。连咱们一向冷心冷情的五阿哥，都被花迷了眼？”

太后的声音有些苍老，听不出喜怒但却带着威。在令妃怀里坐着的九格格吓得打翻了汤匙，小燕子反应过来的时候，永琪已经跪在了太后面前。

“是，请太后成全”

“快起来，年节的天气，怎么也说跪就跪”

太后说这话时带了笑意，身后端立的姑娘也跟着笑，嗔道：“还不是老佛爷吓到了我的五哥哥。”

“他这性子，能被我吓到？快到这边来，一年未见，我们小五又长高了”

小燕子瞧着太后由阴转晴，心里大舒一口气，暗自吐槽道：还长高，都19了还长高。

“那两位格格呢，也上前来，让哀家瞧瞧”

小燕子暗叫不妙，本以为这老太太得和她的宝贝孙子好好聊聊天，怎么转眼就想起了她。但也还是规规矩矩的跟着紫薇走上前去。

“小燕子/紫薇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双十年华的女儿身段窈窕，一福身一甩帕子，那独属于汉家女儿的美也就体现了出来。瞧见她没出错，乾隆暗松一口气，还好让皇后逼着她学了两天福晋的规矩。

“不错，倒是标致的姑娘。晴儿，去拿我的两副玉锁，赏给两位格格。”

话刚说完，太后身后刚刚和永琪玩笑的姑娘就走了下来，微微福身，笑眼盈盈的递过了两副玉锁。小燕子高兴的回礼，“谢老佛爷赏赐，永琪说的对，您果真是天下最慈爱的奶奶。也谢过这位姑娘”

听见她直言叫永琪的名字，又称她为奶奶，太后面上闪过一丝惊讶。站在旁边的乾隆唯恐太后生气，赶忙说道：“唤什么姑娘，这是晴儿，该算是你小姑”

紫薇先反应了过来，福身道：“谢过晴格格。”

上元节的晚宴没有持续太久，老佛爷刚回宫劳累，再加上年岁已大，戌时刚过便退了席，由晴儿搀着先行回了慈宁宫。

“皇上对老佛爷的孝心天地可鉴，晴儿瞧着这慈宁宫，是又添了不少好东西呢”

“哪止这慈宁宫，这皇宫不也是吗。晴儿，你今日瞧着这两位格格怎么样？”

她一边给老佛爷垂肩，一边笑道：“晴儿瞧着挺好。咱们这宫里呀，什么都不缺，可就少点人情味。您没看出来吗，永琪一向冷情的人见了小燕子眼角眉梢都是笑。紫薇格格看着也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老佛爷拍拍晴儿的手，拉她到身前。“哀家明白，所以虽然觉得小燕子这家世背景配永琪差了点，但也没阻拦。横竖男人的新鲜劲都是那么一两年，先有了子嗣能立足，再给他娶个家世好的福晋，倒也不失为一个方法。至于紫薇，我心里有数，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尔康给你留下的”

“老佛爷，晴儿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姑娘家的心思不要说的太明白。你也早点去休息吧，这些小事让奴才们来就行了”

晴儿百口莫辩，只好看着老佛爷施施然走进卧室，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卧房。

二月初二转眼便到，乾隆赏赐的嫁妆把厢房堆的满满的，漱芳斋上上下下是铺天盖地的红。宫里嫁女娶媳，又逢着新年刚过，一派喜气腾腾。

皇后奉旨前来送嫁，带着容嬷嬷一踏进漱芳斋，就听见小燕子喊：容嬷嬷，求求你千万别把我的脸搞成塞娅那样！”

众人听了就笑，容嬷嬷难得的软声道：“那格格见了五阿哥可别脸红。不然奴婢就是不画胭脂也没法子了”

小燕子被羞的直跺脚“皇额娘，您瞧她们都笑我”

皇后被她这一句皇额娘给愣住，继而点点头，“都是为你高兴，小燕子，皇额娘也为你高兴”

她突然想起早逝的女儿，如果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大概也是如此吧。

漱芳斋的欢乐一直延续到迎亲的队伍来，永琪纵马立于宫门外，马鞭三下，朗声道：“奉迎新娘子”

紫薇把平安果放到小燕子手里，眼里泛着泪花“小燕子，祝你幸福”

明月彩霞小桌子小凳子等也迅速跪下，“咱们祝格格和五阿哥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脸上又是想笑又是憋泪的奇奇怪怪，声音里分明夹着几分哽咽。

眼看着一众主仆就要忍不住，皇后走过去为她放下盖头。

“景阳宫和漱芳斋一共有多远，又不是不回来了。小燕子，别让永琪等急了，大胆的走吧，你会幸福的”

她的眼前被一片红色遮盖，目光所及之处也尽是红色，红色的绸缎、红色的衣摆、红色的绣鞋；缓步走到漱芳斋门前，明明都能看见红色喜轿的明黄穗子，却是迟迟没有迈开下一步。迎亲的和送亲的都有些懵，不知道这位还珠格格又有什么新奇的想法。搀着她的明月也十分的紧张，小声道“格格，该上轿了，别误了吉时”。她悄无声息的叹口气，从前在民间时经常去凑热闹，新娘子都是由哥哥抱上花轿，以求称心如意。只可惜她一个孤女，何来父母兄弟。不过～有了皇阿玛有了永琪，她也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想到这，小燕子又开心了起来，抬起脚便要出漱芳斋的门。却看见一双红色的靴子突然出现在眼前，耳边响起永琪温润又熟悉的声音“民间习俗，新娘子出嫁要脚不沾地。我当年阴长阳错成了你的哥哥，今日便担一担这责任”说着，她感觉脚下一空，惊呼一声，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中，双臂不自觉的搂上了他的脖颈，红色盖头的穗子随着步伐一左一右的拂着他的下巴，扰的人心里痒痒的。好在没几步，便到了花轿前，他依依不舍的把她放进轿子里，轻声在她耳畔说了句“小燕子，等我”。

转身利落的翻身上马，众人见了刚刚的场面还未反应过来，尔康笑着冲这位五阿哥抱了抱拳以表佩服，朗声道“新娘子上轿，迎亲！”

鼓乐声又起，一路吹吹打打，大概是景阳宫和漱芳斋真的离得不远，花轿没走多久便停了下来。她听见耳边箭声刷刷刷的响起，听见吉官说着一串的吉祥话，看见她的脚踏过了马鞍与火盆，看见她和永琪牵着红绸的两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她晕乎乎的看不清乾隆的表情，只听见他说：“你们两个，朕都不知道疼谁多些。以后一定要和和美美的。”

永琪越过红绸牵住了她的手，她在他手心掐了两下，心里默念道“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