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清晨的阳光柔和地洒在高楼上，宁依晨坐在床上，下半身还在被窝里，一只手拉开窗帘，愣愣地看着窗外。

陈博士他们连夜做了计划，通知她明天来第一次吃药的消息几乎和闹钟同时响起来。

原本宁依晨因为昨晚折腾的太晚，还有些睡眼朦胧，一看到通知，马上就清醒了。她关掉闹钟，回复了陈博士一声“收到”，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内心做出了一个决定。

脑海里渐渐形成了计划，宁依晨起床穿衣、刷牙洗脸，精神因为脑海中构想的种种可能发生的情况而亢奋不已。

从校门口来到班里的路，宁依晨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

她来得早，夏晓星还没有到。宁依晨拍了拍脸，冷静了一下，决定先去找顾恒川。

顾恒川昨晚一夜都没有睡好，不停想着宁依晨的病，宁依晨的遭遇。他想象着她该有多痛苦，又觉得自己肯定想象不到她的痛苦。

与此相比，宁依晨的研究员“男朋友”就显得异常不值一提。

交个男朋友怎么了，如果也有研究员很照顾他性格又好的话，他说不定也会选择那个研究员呢。

顾恒川这样为宁依晨找理由。

不过，早恋终究不好，况且建立在这样特殊关系上的喜欢真的是喜欢吗？有时间的话，还是要劝劝宁依晨，然后……

顾恒川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夜，闹铃一响他就弹了起来，顾不上自己的黑眼圈，只想早早去学校看看宁依晨。

在她班级门口装作无意路过，发现她还没有到。顾恒川有些失望地回了教室，没想到刚打了个哈欠，就看到在门口徘徊的宁依晨。

顿时眼睛一亮，顾恒川立马冲了出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急急问，“昨天检查结果怎么样？”

【严重了，所以要用新药。】宁依晨一笔一划地写到，【新药有副作用，我可能会慢慢忘记很多事情，甚至忘记一切。】

顾恒川张了张嘴，皱起了眉头，“这么严重……”

【没关系的，我可以接受。】宁依晨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即红着脸，有些紧张地写，【不过，我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帮助……我想要告诉夏晓星他们，这一切。】

以前不管遭遇什么，她都独自默默承受着。何秋远他们也经常劝她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只是她自己太缺乏安全感，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惯了，从未想过可以与别人分享。

而现在，她何其有幸遇到了顾恒川、夏晓星他们。

她想要试着打开自己的心扉，把一切都坦白。

分享快乐与幸福，分担忧虑与痛苦，这就是……朋友。

顾恒川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好啊，他们一定很乐意帮助你。当然——我也是。”

离早读还有一段时间，夏晓星他们还没有来，顾恒川和宁依晨便一起在操场上走着。

学校里人还很少，从校门走进来的学生大都昏昏欲睡，或者是学霸拿着书争分夺秒地在学习。总之，没人注意到这一对男女。

【我该怎么说？“其实，我参与了反人类的人体实验，所以才得到了超忆症”？】

宁依晨有些苦恼地咬着笔头，【会不会有点怪？】

“不会。你想怎么样说都可以。”顾恒川宽慰道。他看着宁依晨的侧脸，看的有些出神。

宁依晨苦思冥想着措辞，一不注意，脚尖绊在了假草坪的交界处，瞪大眼睛就要向前摔下去！

失重感几乎是一瞬间，手指一松，本子和笔掉在地上，而她甚至没办法发出一声呼喊。

“小心！”

顾恒川一把捞过她的身体，扶住了她的肩膀和手臂。

“没事吧？”

宁依晨站好，才摇了摇头，捡起了本子和笔，脸色微红，【谢谢。】

“不用谢。”少女柔软身躯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胸怀，顾恒川假装无事发生，内心却有些莫名失落——

要是再久一点点就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向教室走去，正看到柳承宇和凌瑶，顾恒川招了招手。

“不够意思啊你，今天怎么自己过来了？害得我们还等了一会。”柳承宇拍了拍顾恒川的背。

“先不说这个，宁依晨有一些事情要说……”

宁依晨看着顾恒川的背影，有些出神。

一样的。

薄荷的味道。

和昏迷那天闻到的一模一样。

真好，不发病的时候靠近他，还能闻到好闻的味道。

“依晨？”夏晓星叫了一声，宁依晨才回过神来。

五个人坐在了食堂的餐桌边，就像曾经在食堂相遇的那次一样。

宁依晨点了点头，把在内心准备好的文字写在了纸上。

【我是个孤儿，被研究院的人领走做实验。实验内容为人工刺激得到超忆症，我是为数不多的成功的试验品之一。】

【我因此获得了过目不忘的能力，但是同时，大脑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记忆，我的身体逐渐开始出问题。】

【我的视力变差，嗓子也渐渐说不出话来。用脑过度的时候，就会眩晕、眼花、疼痛等等。】

“那你参加了那个智力大赛……”凌瑶瞪大了眼睛，十分担忧，“身体没事吧？”

【没事，我事先吃了药，就是那个被传了谣言的东西，它是止痛药。】

宁依晨内心一暖。

“你之前和我说的你生病了，就是指这个？”夏晓星惊讶到站了起来。

【是的，并且新药很快就要用上了，不出意外的话，我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天啊……”夏晓星一把抱住了宁依晨，声音哽咽，“恭喜你，真的……但在这之前你竟然遭受着这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