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朱砂局起

仪贵人流产是五月的事情，距离皇上皇后下令严查仪贵人流产一事转眼过去一月。

查了这么久，该查出来的也查出来了，差不多也该到了将查出来的东西公之于众了。

一日午后，雨然用了安胎药正要午睡，皇后富察琅嬅身边的素练来了。

　　她严肃道：“请贵妃娘娘前往长春宫。”

雨然怀孕本就精神不算好，好端端又不让午睡，不由拨弄起手上的翡翠佛珠沉心静气，勉强道：“早上请安不是已经去过了吗，出什么事了？”

素练道：“仪贵人一事已经有了眉目，自然是要请六宫嫔妃一同见证的。”

　　话既如此，雨然便没有再推辞，即刻往长春宫中去。

入长春宫主殿，太后坐在皇后素日坐的宝座，皇上与皇后富察琅嬅分别坐太后两旁。

雨然依次给三尊大佛请安。

皇上自永瑞出生后连失三个龙胎，对雨然很是包容道：“快起来吧，赐座。”

不多时，各宫嫔妃皆已到场，玫贵人一身素衣简髻，清秀的面容暗含一丝诡异的期盼，随坐在妃嫔其中。

如懿、海兰、仪贵人黄绮莹三人入殿后一一参见，各自按着位次坐下。

皇后富察琅嬅见仪贵人黄绮莹病弱难支，格外怜惜，独独赏给她鹅羽软垫坐着。

　　如懿问道：“皇后娘娘急召了臣妾等入长春宫，是不是仪贵人的事有着落了？”

仪贵人伤心落寞的神色一变，忙问道：“皇后娘娘所说的眉目，是知道害臣妾孩儿的人是谁了么？”

　　皇后富察琅嬅这些天压力很大，面上不露愁苦，却也透着疲累之态，道：“本宫与皇上今日急召你们前来，就是因为审出了些眉目，叫人证当面指认。”

太后严肃道：“皇后特地请哀家和皇上来，又召了嫔妃，便是查出残害皇嗣之人了，那么便开始吧。”

皇后富察琅嬅遥遥看一眼殿门口站着的赵一泰，赵一泰朝外招了招手，让许太医与赵太医一同进来。

许太医与赵太医一叠声请安，“微臣见过皇上、太后、皇后娘娘以及各位主儿。”

　　皇后富察琅嬅沉声道：“回皇上太后，仪贵人的龙胎死于腹中，是受了水银的毒害。臣妾百思不得其解，仪贵人房中并无水银朱砂，娴妃和海贵人对怡贵人的饮食起居也格外小心，照理说是不会出事的。但事情既然出了，定是有哪里叫人做了手脚。欲查其事，必寻其源，臣妾让人翻查了仪贵人房中的器物，才发现了一些东西。”

　　皇后富察琅嬅扬一扬脸，莲心捧着一个紫铜盘子，上面放着点燃过的一对雕花蜡烛。

皇上看了一看那对用过的蜡烛，不以为意道：“不过是寻常用的蜡烛，怎么了？”

　　皇后富察琅嬅接过，伸手将其中一根拗断了，道：“请皇上细看，这蜡烛有否不同？”

皇上一看，心中明了：“虽然是寻常的羊油蜡，里头却掺了一些红色的碎粒。内务府的人以次充好，给怀孕嫔妃用的东西也敢这么不当心了？居然用这样的红烛。”

　　皇后富察琅嬅用护甲轻轻拨弄红烛，把那些银色杂粒挖出来，道：“皇上，太医已经查验过了，这红烛里的银色颗粒是水银。臣妾派宫人取过各宫的烛火，不仅这几支仪贵人阁中所用的蜡烛被动了手脚，宓贵妃、慧妃的大宫女那儿退回来的次品里也有被动了手脚的烛火。也是慧妃、宓贵妃位分高，一应所用的白蜡、黄蜡一定要用上好的，有瑕疵的都退回内务府了。”

皇后富察琅嬅还是那个富察琅嬅，说正事口风都很容易歪到勤俭节约上。

晞月当即便回嘴：“内务府哪里敢给皇后娘娘用次品。皇后娘娘主理后宫，您份例里的烛火要还不是最好的，那内务府的奴才也都别干了。臣妾们份例里的东西就那么些斤两，自己用用次等品也罢了，皇上常来，所用不能不仔细。”

太后其实并不喜欢皇后富察琅嬅，但更不愿意晞月压制住皇后，出言道：“够了，慧妃，皇后说一句，你能回三句。”

“太后，臣妾说的句句在理，难道侍奉皇上不需要以最好的侍奉么？”晞月瞪圆了眼反唇相讥。

太后没想到自己做到太后，还能尝到被人当众反驳的滋味，脸上青白交加。

皇上看了晞月一眼道：“吵吵闹闹的这么下去，这冤案还审不审了？皇后，你继续说吧。”

皇上的态度能说明一切。

皇后富察琅嬅吞了吞口水，取下护甲，勉强道：“臣妾察觉到仪贵人房中蜡烛的问题后，连夜让人去查了内务府留存在库的蜡烛，才有幸在库房找到了几支有问题的次品。

太医院都验过了，证实蜡烛中的红色的粉末是朱砂。这么细微的手段，实在是难以察觉。

而除了仪贵人的蜡烛有异外，臣妾找出的那些有问题的蜡烛据管事太监回报，并不是今年所制，而是几年前被退回的次品，最早追溯到皇上登基之初。

所以皇上，臣妾怀疑，或许孕期中了朱砂之毒的远不止仪贵人，更早怀孕的玫贵人、慧妃或是宓贵妃可能都在孕期被人算计了。”

皇后富察琅嬅的话如惊雷炸起，炸的人头皮发麻。

嘉贵人金玉妍随众人一样一脸惊惧，握紧了手中薄薄的夏罗绢子，内心却是疑惑不解：为什么皇后找出的含有朱砂的事物只有蜡烛，仪贵人房中的红箩炭不应该也有问题嘛？

嘉贵人金玉妍悄悄望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晞月，心里不断猜测：难道慧妃救过的小福子兄弟那么给力，已经把红箩炭给收尾干净了？

作者不要紧的私设：1.份例里的蜡烛是每月初领取的，每个宫都是专门分好的数量。被嫔妃退回的蜡烛不会再送给其他嫔妃用，一般是内务府存入库房等待来年重新制作蜡烛时重新熔铸，或者管事自己私下留用

作者这里皇后富察琅嬅找到的蜡烛，属于后一种，是内务府管事偷用的，但实际是故意留出来的线索。

作者2.金玉妍走了三步棋，一是小福子的朱砂鱼，二是小福子弟弟小禄子的红箩炭，三才是自己让内务府包衣金氏干的蜡烛。

作者原著是一下把蜡烛和红箩炭合在一起算的。现在，我分开了，因为蜡烛和红箩炭不是一个种类。假设小福子能在红箩炭做手脚是因为红箩炭一箱一箱放杂物房，谁都能进去偷偷洒一把朱砂。可是蜡烛算是能进房间的精制品，在里头掺朱砂是需要蜡烛作坊配合的，那么这里就可以算是金玉妍指使包衣金氏了。然后晞月撤回了红箩炭的手脚，蜡烛和红箩炭联系不起来，只单单查蜡烛，赵一泰已经发现内务府包衣金氏的手脚了

作者吐槽：我都后悔把朱砂局设定得很复杂，好想直接写晞月被诬陷，然后雨然拿出证据反转的那条线；不是像现在这样：主干是金玉妍联合包衣金氏搞事，雨然推波助澜，让明面上是太后的人掺和其中，牵出替罪羊如懿……头要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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