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宫墙之内

时间从指尖划过。秋去了，冬就来了。北风萧瑟，木叶摇落，露为霜。天气凉下来的清晨，空气中都带着淡淡寒气。

丹心服侍着雨然在看着有些尖的肚型上包了一圈软绸让雨然的孕肚看起来圆圆的，再穿保暖轻便的苏州云雾锦所裁的孔雀蓝夹绒氅衣和玫瑰紫苏绣花卉纹长坎肩，系好烟青色妆花缎织粉月季披风。

蒙嬷嬷拢了一个热乎乎的手炉，嘱咐道：“早起天凉，娘娘不要嫌咱们给您穿的多。”

雨然微笑道：“嬷嬷好心，我知道，我去给皇后请安了。”

每日都要早起去长春宫中向皇后富察琅嬅请安，这是晨昏定省的规矩，好烦。

尤其昨夜十五月圆，又是皇上必然会留宿皇后宫里的日子，听说昨晚皇后宫里差人去敬事房记了档。皇后难得侍寝，一高兴就会开话匣子，逃不开一顿漫长的叙话。

皇上昨夜留宿长春宫，皇后富察琅嬅看起来气色极好，杏黄色绣折枝蝴蝶花氅衣简单的穿在身上，不用修饰容颜就已经端然生华。

皇后富察琅嬅今天的衣着已经简素，头上又只用一只鎏金扁方绾住如云乌发，端正的发髻上只点缀了疏疏几点银翠珠钗，并几朵通草花朵而已。

身为主母，这样朴实无华的打扮挑不出错，可放在母仪天下的皇后身上，就太简单，太寒碜了。

尤其是满室妃嫔都是一派的织金盘银的华服，放眼望去尽是金闪银烁。连位份最低的婉答应亦穿着掐银钱的衬衣和小坎肩，兼之所有人头上都是金簪银钗，珠玉点缀。

嘉贵人金玉妍是皇后富察琅嬅一派的，猜测皇后这身打扮可能是有深意，自然头一个开口奉承皇后富察琅嬅，递上台阶。

但是嘉贵人金玉妍打量着富察琅嬅一身寒酸的打扮，硬着头皮也搜罗不出几个词儿夸，脑中过了几遍才道：“皇后娘娘今天穿的这身衣裳花样虽少，却以清朗为主，看着很是大气。”

纯嫔苏绿筠仔细瞧了瞧，越发觉得富察琅嬅身上的衣纹眼熟，像是她未出阁时的寻常绣法，开口说道：“娘娘身上的折枝花针法，像是大清刚入关时时兴的绣法呢。”

大清刚入关时时兴的绣法，崇尚在衣裳上绣疏落阔朗的图案为美，讲究的是大气连绵，富贵吉祥。从那时来看是时新，现在可过时了。纯嫔苏绿筠老家远在江南，她那当地名士的父亲不喜奢侈的名贵绸缎，亏着家里老小都穿些过时的衣服，才让纯嫔苏绿筠知道这种花样。

晞月拨着手上雨然送的缠金丝小藤镯，轻笑道：“那也是以前的老皇历了。现下宫里最时兴的，是在整件衣上满绣轻巧花样。或用金银丝线和米珠薄薄织起，或织金泥金，都缀在江南最轻的绸缎上，又华丽又轻软！”

嘉贵人金玉妍最爱打扮自己，闻言难得赞同的点头。

皇后富察琅嬅淡淡一笑，神色无端的含上了殿外的冰雪，有些冷。

婉答应察言观色，圆场道：“可是皇后娘娘身上的衣服颇有古风，看着也很别致呢。”

皇后富察琅嬅神色缓和，正了正衣襟上的珍珠纽子，含笑道：“那看来，大家还是觉得本宫这身衣裳不错了？”

雨然看着手上的银镶翠玉珠护甲，笑道：“以前的花样被时代淘汰，有它自己的道理。不过今天见了这衣裳，臣妾深深觉得，是皇后娘娘好看才撑起了这身衣裳。要换臣妾这庸脂俗粉把它穿上，就跟破布似的，真是不敢让皇上瞧见。怕让皇上以为咱们大清的盛世倒回了数十年前大清才刚开始的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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