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宫墙之内

封后大典前夜，皇后富察琅嬅正式搬进了长春宫。

皇后富察琅嬅穿好整套的朝服，由素练扶着坐上长春宫的宝座。

皇后富察琅嬅端坐在宝座上，素练看着有荣与焉，恭维道：“皇后娘娘雍容华贵，正位中宫。明天以后，咱们就高枕无忧了。”

皇后富察琅嬅沉静道：“本宫为皇后只是富察氏兴旺的开始，本宫在后宫为富察氏女子表率，富察氏子弟在朝廷为皇上尽忠效力，这以后任重而道远。而且皇上嘉奖高氏一族抬旗之荣，咱们富察氏更要沉得住气。”

素练点点头，“奴婢一定提醒宫外的马齐大人和老福晋。”

皇后富察琅嬅支着身子站起来，忽而道：“明天是大喜，让阿哥所的嬷嬷都带着阿哥公主回到生母身边亲近亲近，算是本宫给的一点恩典。”

素练闻言道：“娘娘慈心，照奴婢说，三位阿哥按祖宗规矩都得养在阿哥所，日久天长的见不到生母就不会有多深的感情，省了母子相互扶持，危及到您和二阿哥。”

皇后富察琅嬅叹了口气，幽幽道：“你没有孩子，体会不到本宫的难过。祖宗规矩摆在那儿，生生分离了母子。”

素练便道：“奴婢晓得娘娘的意思了，娘娘守着祖宗家法，终究还是想着二阿哥和三公主。”

皇后富察琅嬅点点头。

这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日，听到皇后富察琅嬅的允许，雨然和苏绿筠在请安过后立刻派人去暂时的阿哥所里接回了三阿哥永瑜和四阿哥永璋。

丧母的大阿哥永璜看着一同住着的三个弟弟都有人接，抓着乳母李嬷嬷问道：“怎么弟弟们都有人接走了，我没有？”

李嬷嬷是原先富察诸瑛信任的那个乳母被素练换走后顶替上来的，对大阿哥永璜并不算太耐心，敷衍的教导大阿哥永璜道：“大阿哥，皇后娘娘封后大喜，所以特许三阿哥四阿哥能回到自己额娘身边。您的额娘不在了，没人接您。不过，您还有皇后娘娘这个皇额娘，等下，您要去长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贺喜。”

大阿哥永璜着急的问道：“皇阿玛册封了皇额娘，接下来就轮到嫔妃了吧？那我的额娘会有位分嘛？

李嬷嬷一愣，反应过来，口气生硬道：“大阿哥，奴婢再说一次，您的额娘已经不在了。大喜的日子，咱们不提福薄的人。您额娘是有些福气，抢先生下了您这个长子。可您额娘压不住这福气，仗着您和皇后娘娘争宠，才会年纪轻轻就没了。您识些好歹……”

大阿哥永璜眼里满是泪水：“嬷嬷。我知道了。可是皇额娘从前是嫡福晋，如今是皇后娘娘。我额娘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了吗？”

李嬷嬷不悦道：“大阿哥，您还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先跟奴婢把贺词背下再说别的。”

“我不要！”大阿哥永璜大哄一声，撒开腿跑了。

李嬷嬷跟着大阿哥永璜跑动起来，边跑边喊：“大阿哥，您别跑啊！大阿哥！”

而长春宫门外 ，素练殷勤地迎候金玉妍。

素练满意的微笑道：“金主儿日日不忘来向皇后娘娘请安，真是有心。”

金玉妍恭谨道：“妾身对皇后娘娘的心意一贯分明。如今皇后娘娘名位已定，素练你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以后得请你多多关照了。”

素练谦虚道：“奴婢哪里担得起金主儿这么说。”

金玉妍朝素练甜甜地笑起来，饶是素练是个女的，一时也被金玉妍的笑被吸引了。以至于两人都没注意大阿哥永璜没头没脑跑过来。

大阿哥永璜飞快的跑到长春宫，可是跑得太快，一时没停住，不小心撞上金玉妍。

金玉妍突然被人撞了个满怀，向前一个趔趄（不知道这两字的可以想象一下被撞了一下身体摇晃的动作）。

贞淑赶紧扶住金玉妍，生气的喝道：“谁啊，这么无礼！”

大阿哥永璜见自己撞到人，愧疚的想要道歉却被贞淑的怒喝唬住，吓得呆在原地。

素练见是大阿哥永璜，大声埋怨道：“伺候大阿哥的人呢？谁领着大阿哥的，这么由着大阿哥满宫里乱跑，都冲撞到人了。”

大阿哥永璜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金玉妍被撞到了，也有些气恼，又不敢对着大阿哥永璜发作，阴阳怪气的说：“没娘的孩子是可怜。诸瑛去得早，没得好好管教孩子。撞着了妾身才不要紧，顶多不方便陪伴皇上。要是撞到了雨福晋，那就要出事了。”

素练脸色越发不好，这时李嬷嬷跑的发髻散乱的追上来。

素练劈头盖脸就是责怪：“就是你跟着大阿哥的？你有没有好好教导着大阿哥，就由着他闯祸？再有下次，你信不信慎刑司等着你板子！”

李嬷嬷吓得连忙磕头，目光怨念地看着大阿哥永璜，解释道：“姑姑饶命啊。是大阿哥淘气，突然从阿哥所窜出去了，奴婢实在追不上。”

素练看着大阿哥，忽然笑道：“是了，凤凰生凤凰，麻雀生麻雀。大阿哥额娘的性子，不怪大阿哥淘气。”

金玉妍了然的笑道：“是了，二阿哥才不会这么淘气。诸瑛姐姐是皇后娘娘的远亲，不比皇后娘娘是世家闺秀，所以大阿哥性子随了额娘，野一些呢。”

大阿哥永璜被说的满脸通红，咬着唇瞪素练和金玉妍。

素练对上大阿哥永璜不甘的眼神，觉得有些不舒服，扭过头对李嬷嬷道：“好了，别在长春宫前面跪着，成什么样子，赶紧领着大阿哥回去教导吧。”

李嬷嬷连连应是，忙扯了大阿哥永璜离开。

素练不好意思的请金玉妍进去。

金玉妍被撞得头晕，路走的慢慢的，有些顾虑道：“素练，刚才你瞧没瞧见大阿哥看人的眼神，真是阴恻恻的。这孩子不是皇后娘娘一直照拂有加么，他怎么这样瞪你，是不是对皇后娘娘有什么不满的心思？”

素练道：“大阿哥是一肚子坏水，和他额娘一样爱显眼、喜欢争宠夺爱。也是以前皇上看得起她们母子，白白抬举了庶长子。其实有二阿哥这个嫡子在，他算什么。金主儿，您要不要紧？奴婢去请御医来。”

金玉妍摆摆手说：“不用了。还是给皇后娘娘道喜要紧。倒是素练你当心些，大阿哥居长，要是懂得争强，压着皇后娘娘二阿哥的风头怎么好？大阿哥现在只是不大服管教，让嬷嬷谙达们多加管束，说不定性子还能扭回来。”

离了长春宫，李嬷嬷就开始数落起大阿哥永璜。

大阿哥永璜一脸沮丧的听着李嬷嬷数落。

惢心陪着如懿去长春宫。

惢心远远就眼尖看到大阿哥永璜了，对如懿道：“主儿，是大阿哥呢！”

如懿想起富察诸瑛还在时，她二人的关系还算和睦，便上前唤道：“永璜？”

李嬷嬷停止说教，陪笑道：“奴婢给青福晋请安。”

大阿哥永璜也问礼道：“青额娘安。”

如懿摸了摸大阿哥永璜的脸道：“好好儿的，这大阿哥怎么苦着脸了？今儿是喜庆日子，叫人瞧见了要怪大阿哥不懂事呢。”

李嬷嬷埋怨道：“大阿哥不小心冲撞了嘉贵人，正悔着呢。”

大阿哥永璜反驳道：“才不是悔，我明明是生气。”

如懿奇了：“生气什么？”

“大阿哥！奴婢刚才说的你都忘了！”李嬷嬷拼命使眼色。

大阿哥永璜不管李嬷嬷的警告说道：“青额娘，皇阿玛登基，后院的庶母们人人都能册封了。皇阿玛会忘记我的额娘么？”

原来是为了这个，如懿不愿打击小孩子，安慰道：“大阿哥别急，你额娘虽然过身得早，可是你还在。看在你的份上，你额娘追封的事皇上不会忘的。”

大阿哥永璜眼前一亮：“皇阿玛真的还记得额娘？”

如懿点头道：“当然。你额娘是潜邸中第一个生下阿哥的，皇上格外看重。”

大阿哥永璜高兴极了，郑重其事的道谢：“多谢青额娘宽解。儿臣方才鲁莽，先行告退。”

如懿笑着道：“以后相见，大阿哥不要再叫我青额娘了，太后给我改了新名字，以后叫如懿了。”

大阿哥永璜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与李嬷嬷一同回阿哥所去了。

大阿哥永璜走远，惢心感慨道：“以前主儿都是要皇上哄着的，如今也会安慰人了。”

如懿回道：“从前还以为自己是孩子，尚等着被人安慰。如今时移世易，自然不同。”惢心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