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并非不想见

砰的一声，一名弟子踹开了门，一股恶臭扑鼻而来，金光瑶用袖口微微掩着鼻子迈进屋内，屋内顿时传出金属碰击地面的声音，循声望去，房间昏暗的角落里，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蜷缩在那里，他的手脚都被铁链锁着，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而金光瑶看见这一幕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人将铁链解开，将人带出房间。

“敛芳尊难道怀疑他？”苏涉疑惑道。

金光瑶笑了笑，“悯善难道忘了他为何被我赶下金陵台？除了你和我，密室的秘密就只有他知道。”

“他不是疯了吗？或许只是巧合。”

“刀灵为何会出现在莫家庄？刚才那笛声我也听见了，我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多巧合。”

在金光瑶看来，很多看似巧合的事情，到最后往往都是人力促成，所以他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不会容忍自己身边存在任何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或者事。

“宗主是要杀了他？”

金光瑶转身看向苏涉，“杀他很容易，可是杀了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如果真是他做的，或许可以为我所用，如果不是，金陵台养一条狗的粮食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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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内。

“他回金陵台了，他成功了。”聂怀桑道。

魏无羡并不意外，笑了笑，淡淡说道：“金光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以后的日子很长，他要面对的还有很多，现在谈成功为时过早。”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这段日子只要让金光瑶相信他只是一个疯子就行。”

“好，我来传信。”

“刀灵呢？有没有找到？”

聂怀桑脸上少许愁容，摇了摇头道：“没有，不止我们再找，还有人也在找。”

“除了金家和我们，还有谁？”

聂怀桑看向魏无羡：“是含光君，他也在追踪刀灵的下落，有好几次我们的人差点和他撞上。”

魏无羡眉头微皱，轻声道：“我早该想到的。”

“这些年凡是怀疑有阴虎符出现的地方，他都会亲自过问。他在莫家庄找了几天才走，怕是他也听到了笛声······。”

“聂兄，我有些累了。”魏无羡眼眶微红，打断了聂怀桑的话。

聂怀桑怎么不知道他的用意，叹了叹气，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房间，只余魏无羡一个人在房间里，毕竟有些事旁人也帮不了。

魏无羡将自己蜷缩起来靠在床角，嘴里小声叫着他的名字，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容貌，他的声音还是深深刻印在记忆里，舍不得忘记，也不可能忘记，是魏无羡对这丑恶世间的厌恶里唯一的美好。像这样突然的感伤已不知有过多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落在苍白的手背上，魏无羡就那样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蓝湛，其实我也很想你，只是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往后还有太多事情要做，原谅我。”

………………

莫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只剩下疯疯癫癫的莫玄羽还活着，被金光瑶接回了金陵台。世人都说金光瑶最是顾念手足之情，莫家灭门后还愿意将一个疯子接回金家，是难得的重情重义之人。

当所有人都以为莫玄羽回到金陵台又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金家人眼里，疯子终究是疯子，到了金陵台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发疯而已，就算穿着好看的衣服，也是一条丧家之犬。

即使是金家宗主同父异母的兄弟又如何？金光瑶都没把他放在眼里，其他人更不会放在眼里，更何况还是曾经调戏自己嫂嫂的人，就算不是疯子也是为世间所不容的。

所以，当看见金光瑶把他当狗，趴在地上傻笑着看向众人的时候，那些人眼中的同情和怜悯少的可怜，更多的是鄙夷。

可是那又如何？他还是咬牙坚持。

为了打消金光瑶的疑虑，他吃过狗食，睡过狗笼，还被金氏子弟拴着狗绳到处跑，被别人砸过石头，吐过口水···，而身后往往是一群麻木的嘴脸。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被金光瑶诬陷的那段日子，那时也是这样被人欺负，那种百口莫辩，被抛弃的感觉他这辈子也无法忘记。可是这次他不再那么痛苦，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坚持，他的身后永远有人为他出谋划策。难熬的时候只要想着这世上还有人在等着自己消息便感觉不那么难熬，即使他知道所有的一切不是为他，而自己也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始终相信师父，相信自己的努力，相信这漫天的黑暗终会过去。终有一天他会活在阳光下，一步一步踏上金陵台高不可攀的石阶，名正言顺拿回属于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