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视

周明澜醒来的时候，白舒不在身边。

副手李子安拿不定主意，过来给他汇报了这几天公司的事。 他姓周，公司却是白家的，他好的时候几个董事尚不满他掌权，只是败在了他的手腕下，如今他倒下了，几个小喽啰就开始按耐不住了。 周明澜现在可谓是四面楚歌。

“上次说的那个…放手去做吧，手段干净点…”周明澜咳了几声，冷测测的盯着李子安道“很久没做过这种事了，竟有些怀念呢。”

“是。” 正说着，白舒从外面走了进来，恰好听到了几句。 她没想到还会有人来看他，毕竟周明澜出事后，没有一个人关心他。

她站在门口，腼腆的叫了声“子安哥。”

“嗯，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白舒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站着干什么…咳…过来”周明澜讨厌别人占据她的目光。

白舒乖乖的坐在他身边，周明澜仔细瞧着她的面部表情，道“你听到了。” 他不是疑问句，是斩钉截铁的。

“嗯，虽然不是故意的，但确实听到几句，”白舒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口“您是要做…那种事吗？”

“哪种？”

“就是…不好的事、危险的事。”她委婉的组织语言，勾着他的小拇指，晃啊晃的。

“是啊，你害怕吗？”

白舒摇了摇头又犹豫着点头“做什么都好，在我心里都只是您…我只怕…您出了什么事，又要留我一个人了…”

————

对了。

“我问医生了，”她拨拉挡住他眼睫的头发，心疼的撇了嘴“他说啊，即便是吃饭难受也得吃一点，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现在你想吐就是因为不曾好好吃过饭，所以胃里不适应。” 白舒盛好了一碗小米粥，稀的很没什么东西，就是要让他慢慢习惯。周明澜下意识的皱眉。

白舒抿着唇笑了“您是长辈，怎么像孩子一样啊，还要我哄哄的吗？” 周明澜倚在她的肩上，略略抬起手掐了下女孩带着婴儿肥的面颊，他也笑了“所以，你要怎么哄？”

“…啊？” 白舒诧异的低头看他，他很认真的说着玩笑话，周明澜五官立体，眼眸深邃，当他认真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很难让她不陷进去。

白舒突然很想，很想凑近他。 她第一次大胆的跟随自己的心意，白舒低头蹭了蹭他微凉的面颊，她与他的鼻尖相抵。

这么近、这么近…

“那我…我哄您，您要乖乖吃饭，好不好…”她低声的近乎呢喃。

白舒温软的指腹描摹他的轮廓，他的唇…真的好软啊…

白舒想尝试着…尝试着…

不可以！

白舒猛地直起身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她不可以、不可以的！

热气从她的脖颈往上蔓延，整个人就像从蒸炉里出来的一样。

“嗯…我…”她好想逃，却顾及着周明澜无法自理的身体，她僵硬着，试图解释。

“阿舒，我饿了。”周明澜闭了闭眼帮她解围，努力忽视着身体不同寻常的感受，毕竟他也是个男人。

———

学校下午要考试，她不得不提前回去了。 幸好有考试，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走了。 一点半考试，考完所有科差不多五点。

冬季五点天气就变得格外的冷，夜晚的雪路也格外的不好走。 手机响了，她打开，是周明澜发的微信，他叫她就休息在宿舍吧，说天太晚了走夜路危险又说他这里有护工照顾，一切安好。

她想，或许是白天发生了那件事，他也不想相见尴尬的吧。

隔着窗户，今夜的雪下的格外的大，天气预报上说是黄色预警。 学校也临时通知因为大学路滑不上晚自习，正碰上双休，她也就没了待在宿舍的欲望。 好不容易休息，她还是想和周明澜待在一起。

大雪纷飞，白舒的黑色大衣星星点点的沾上了风雪，马路又堵车了，她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到八点了。 她想，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睡了，这样就不用害怕尴尬了。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空荡荡的床上没有一个人。 “周明澜？” 房间里也没有人回答。 白舒拿出手机打给他，铃声响在窗帘后面的阳台上。

——周明澜歪在轮椅上睡着了。

阳台是没有窗户遮挡的，寒风呼啸，四处飘雪。 他微微昂着脸，紧闭着眼，雪落在他的面上，有的溶成了水，有的落在了眉睫上，他的唇被冻的泛白。

他就一身常穿的单衣，连一件外套都没有披，双手被冻的通红，安静的叠合放在腿上。 其实周明澜自己是坐不住的，所以就被绑在了轮椅上，束腹带很紧，勒着他的衬衫皱皱巴巴的。 腿上盖着毛毯，没穿袜子没穿鞋，一双足没落在脚蹬上，就泛着红一只踢在了被暴雪覆了一层的地上，一只虚虚的悬在脚蹬边上。

他是睡着了，还是… 白舒死死地咬着唇，伸着手试探着放在他的鼻下，呼出的冷气令她瑟缩。

“周…周明澜？”白舒将手放在他的手上，给他捂着。 他缓慢的缓慢的睁开眼，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先呛咳了出来，他的胸脯一上一下抖动的仿佛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不是…咳…咳咳…叫你回去住吗…怎么回来了？” 他忍了忍，又咳起来。

他看向她的目光充满怜爱“这么晚了，这么大的雪，你也不怕…”

“你也知道这是多大的雪啊，那你为什么在外面还穿的这么少！”白舒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气的发抖，索性尊称也不说了。

她都以为自己就要失去他了，白舒语气冷冰冰的质问。 她的手却没移开，温热的气息传到他的手心。

“躺的久了…咳…咳咳…就想起来坐坐…”他和她十指相扣。

“这都多晚了，护工呢，他也不知道推您回来！”

“可能是忘了吧…” 白舒皱着眉，低头盯着他的手忍了忍才没让眼泪落下“…您冷不冷不知道吗，都不会叫他吗…”

“我也忘了，幸好你来了。”

他笑得真好看。

白舒托起他的足，那双足很白，骨节突出，她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双脚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把手搓热，再去搓他的足底。

“阿舒…反正也没感觉，管它干什么…”他弯下腰要拨开她的手，女孩的手不是用来做这些的，他的女孩，不该这样的。

“你别这么说，即便感受不到，它属于你，就该被珍视。”她轻柔的抚掉雪，用大衣包裹住再安稳的放到脚踏上“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