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泉州（三）

林栖阁是个很小巧的院子，十来间房子。有点像贾府的梨香院。当然，这是和寿安堂与葳蕤轩相比。林深爸爸生意好的那几年，翻修了老家的房子，四层楼小别墅，带上厕所也就十来间吧！

王若弗平时早上先和老公女儿，到寿安堂给老太太请安。吃完早饭后，送老公上班，然后自己处理家中的事务。一般很少几乎不来林栖阁。

不过，即使来了，林檎霜也未必在，她大多数时候和老太太在一块儿。做做针线，读读书。当然，最喜爱的还是听老太太说京城里的旧事。

林檎霜以前很喜欢《红楼梦》，年少的时候，觉得大观园的女子，真的是生活在神仙境界。后来年长，才知道，那一切不过是浮华一梦罢了。

老太太每每讲起过往种种，也是叹息昔日的姊妹，如今也是“一把辛酸泪”。

老太太也会提起林檎霜的母亲，只是次数很少，看来老太太和林母真的不过泛泛之交。老太太这样的贵女，平时灾荒年月都会施粥舍面，何况于她。

老太太见她一副听得入神的样子，笑道，“看着你，我偶尔会想起静安皇后。她在闺中的时候，明明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说起大人的事来，却是颇有见地。”

“都是成年人的灵魂，自然比不得十几岁的少女。”林檎霜心里想，便道，“静安皇后真像个姐姐。”

“可惜，当年的姊妹，只有吃过了苦头，才会记得她的那些话。你说是不是很可笑。”老太太叹息，“希望你不要像我们一样。”

“我比不得老太太睿智，能应付得了那么些事情，我只要安安稳稳的生活就好。”是啊，她不是林檎霜，没有那个好强去追求荣华富贵。

林檎霜想起茨威格的一句话，“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林檎霜双手托腮，笑着把这句话转述给了她。

老太太听了，哈哈一笑，“可真是个妙人啊！看来你母亲叫你多读书是对的，明白了事情，将来也不至于太吃亏。”

林檎霜想，如果日子停在这里多好，她和老太太，像朋友一样。可是，王氏来了。

小华兰如今多在老太太跟前，王氏简直像是长在了寿安堂。其实，大户人家，婆婆照顾孙辈是常事。可是老太太不忍心拆散人家母女，便一直由王氏扶养女儿。可是，这一次王氏孕反有点严重，老太太也不忍心她过于劳累，便提出把华兰抱到寿安堂。

盛竑对此时无可无不可，毕竟，又不会损害他作为父亲的地位。相反，他向来仰慕老太太的教养，如果老太太能够教养女儿，将来女儿说亲事，那可是一笔无形的财富。是以，盛竑才费口舌的说服妻子。

老太太看到王氏进来，便笑道，“你来了，华儿也快醒了，你先坐坐，待会儿让房妈妈抱过来。”

王氏自然不好意思说来看女儿的，便让后头跟着的一个妇人上来磕头，笑道，“这是刘妈妈，她母亲是我的奶娘。我娘这次特意让她来照看我。”说着，便让那妇人上来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