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青云覆灭【中】

　　鬼厉与鬼王飞在最前头，脚踏虚空如踩在实地般，在经过幻月洞时，鬼厉停了下来冰冷眼眸的望着幻月洞，身上散发难掩的心伤。

　　“傻子，怎么不躲雨呢！”

　　“你不该来，太危险了！”

　　“我知道我不该来，可是你在这里，我不能不来！”

　　“这里周围都是我们正道中人，别说我师父了，就是随便出来一个长老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你还不快走？”

　　“你不是说正魔不两立吗？怎么不喊人来抓我？”

　　“你、你这又是何苦？”

　　“你父亲是堂堂鬼王宗宗主，想必平日里也是将你当做掌上明珠，何必为了我一个小小的青云弟子冒这么大的险，来这里受苦？”

　　“不是的，我没有受苦。你不知道，这世上真正苦的，都是在人的心里……”

　　“张小凡！”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是来看你的啊！”

　　“可是，万一被人发现，你就太危险了！”

　　“我不管，我只想看看你。”

　　“你们青云承平日久早就放松戒备了，我偷偷上山不会有人发觉的！”

　　“碧瑶。”

　　“怎么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是啊！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呢？”

　　“我自小娘亲就不在了，爹爹又忙于圣教宗派的大事，很少有时间管我，周围人看着我爹的脸面，从来都是对我笑脸相迎、曲意奉承。”

　　“你爹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若不是他，我恐怕已经死在夔牛的脚下了，我知道，这都是因为他看在你的面子上！”

　　“是。可是我以前都不明白，直到遇到了你之后才知道的。”

　　“小凡，在滴血洞中的那段日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原来在黑暗里，就算在快死的时候，我也可以找到个人依靠的。”

　　“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人讨好我，送了多少奇珍异宝，可是……”

　　“就算全天下的珍宝都放在我的眼前，也比不上你为我擦拭竹子的这只袖子。”

　　十年前，流波夜雨，正魔大战前夕，大竹峰黑竹林，碧瑶两次冒险而来，为他遮风雨，为他担忧。曾经的话语犹萦在耳，鬼厉冰冷的双眸浮现出了浓浓的戾气，身上的气息开始狂暴起来。

　　“鬼厉！不要想了，只要我们击败道玄夺取第五卷天书，瑶儿就能复活了！”鬼王见鬼厉冰冷的眼眸浮现浓浓的戾气，就知道他是触景伤情了。

　　鬼厉听见鬼王的声音，身上狂暴的气息微微平和了一点，良久才开口：“当年我居然在这里守护青云，守护了杀死碧瑶的罪魁祸首，真是讽刺啊！我时常在想，当年若是我答应与碧瑶一起走会怎样？”

　　鬼厉望着鬼王，半晌之后才继续开口：“即便当年与碧瑶一起远离正魔，青云门又怎么肯放过我们，我现在明白了这世间唯一消弭正魔两道仇恨的办法就是灭了正道。”

　　通天峰上，道玄手持诛仙剑，身后则是各脉首座和长老以及各脉翘楚，再往后便是青云弟子。无数青云弟子身着青衣，神色肃穆，紧握手中的法宝，人山人海组成了一片青色的海洋。

　　漆黑如墨的魔气遮天蔽日飘了过来，通天峰上看去，整个天幕都变作了黑色，黑色的魔云滚滚翻腾，让人看着便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在这片魔云之下，什么东西都被染作了黑色，天是黑的，山是黑的，云海上票动的云气是黑的，甚至仿佛连凛冽的山风吹过，仿佛也是黑色的。

　　浓浓的血腥气，从风中吹来，弥漫在通天峰上。鬼厉立身于百丈高空之上，滚滚魔气浩荡四野，整片天地为之震颤。磅礴无匹的能量汹涌澎湃而出，整片世界仿佛要随之毁灭一般。天际一片昏暗，无边无际的黑色的魔气，渐渐笼罩了晴朗的高空，光明消逝，仿佛远古魔神要君临大地。

　　鬼厉双眸血芒闪烁，眼中不含一丝人的情义，冰冷无情，身上的毁灭气息压在青云众人心头。许多青云门弟子双股发颤，额头冒出了冷汗，这样的可怕威势只有在十年前诛仙剑阵下感受到过。

　　鬼厉与鬼王率先落下，两人齐声唱喝道：“天涯路，从来远。儿女意，向来痴。天高海阔八万丈，芸芸众生尽匍匐。星万点，月正明，苍天冷，冷如霜。可笑万物如刍狗，谁为覆雨谁翻云？”这歌声古拙，虽不柔媚好听，却在苍凉中自有雄浑之意。青龙玄武白虎率余下鬼王宗弟子紧随而下。

　　“十年了，我又回来了！”鬼王低声叹气，声音嘶哑苍凉，莫名的萧索。

　　“是啊！十年了，我等这一天足足十年了！”鬼厉冰冷至极的眼神扫过青云众人，看见道玄手持诛仙剑便知道了萧逸才盗剑失败了。萧逸才感受到了鬼厉冰冷的眼神，身子一颤，要不是道玄在身前他几乎要匍匐在地了。

　　“不知十年前战死的英魂尚在否？”鬼王眼中闪烁着睥睨天下的威势，如同天下君王一般。

　　“哼！鬼王，十年前你赔上了自己的女儿，今天是要赔上自己吗？”道玄冷冷出声讽刺道，他依旧自信凭借手中的诛仙剑能再一次击败鬼王宗。

　　“道玄，十年前就是在这里，我说过我会回来的。今日我便要用你们青云门上下两千弟子的血来偿还十年前那一剑！”鬼厉冰冷至极的声音透着血腥的杀气，几乎要凝为实质的杀意浩瀚开来。

　　“张小凡你这孽障，自甘堕落沉沦魔道，我堂堂青云又岂是你一个鬼王宗的鬼女婿可以挑衅的。”道玄这十年来，看着魔教一步步壮大，正道衰微早已不负当年得道高人的姿态了。

　　鬼厉神色冰冷，身上散发着滔天的杀意，薄唇轻启吐出了冰冷至极的字眼：“哈哈，如今青云门在我眼里不过只是一只蝼蚁，本尊想灭就灭。”

　　突然，异变突生，萧逸才拔出手中的长剑刺向道玄，虽然是出其不意但是道玄是何等修为几乎瞬间就制住了萧逸才。

　　道玄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子，“逸才，你？”

　　“道玄，被自己徒弟背叛的滋味如何？”鬼厉冰冷至极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意。

　　忽然，一股可怕的吸力凭空生出，萧逸才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摄走，鬼厉抓住了萧逸才的头顶。

　　冰冷至极的眼神扫过道玄，“没用的废物，留你何用！”鬼厉手中黑芒吞吐，萧逸才的身体瞬间爆裂开去。

　　“逸才！”道玄痛呼了一声，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

　　“张小凡，斯人已逝你放下吧！复活已死之人乃是违逆天意的逆天之举，必然要承受天道怒火反噬的！”陆雪琪清冷的声音传来，里面还包含着一种隐隐的期待。

　　鬼厉冰冷至极的眼神从道玄身上移开，转向陆雪琪，嗤笑一声开口声音充满了嘲讽：“违逆天意？什么是天意，是你陆雪琪还是道玄或者是青云门，你们算什么东西整日将天意挂在嘴边！”

　　鬼厉顿了顿，嘴里勾起一抹深情坚定的笑容，轻声开口：“纵使是逆天而行又如何？我只要碧瑶能醒来，即便要我万劫不复我亦无悔！”

　　陆雪琪感觉自己的心痛的失去了直觉，低声呢喃着：“难道在你心里真的就没有我的一点空间？”

　　鬼厉冰冷的双眼之中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意，凉薄的双唇轻轻开启语气轻佻：“怎么会没有你的一点空间，自碧瑶沉睡之后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陆雪琪听到鬼厉的话，心中涌现一抹暖意，刚要开口就看见鬼厉神色转冷，身上弥漫着嗜血的杀意，冰冷至极的声音响彻云霄：“十年来你一次次毁掉了碧瑶苏醒的希望，我无时无刻不想把你碎尸万段凌迟处死，将你魂魄永远镇压在我的摄魂之中，永生永世承受九幽之火的焚烧。”

　　“你竟然对我没有一丝情义！”陆雪琪无法接受的摇头，神色崩溃，泪水肆虐。

　　“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鬼厉的神色变得温柔起来，嘴角满是宠溺的笑容，心中狂呼着：碧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