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情动

　　这边中秋大戏其乐融融，欢声笑语，却不知一场席卷正魔两道，稍有不慎便会毁灭整个渝都的滔天大祸已经在空桑山深处孕育而出。空桑山深处，万毒门的毒公子俯身查看死局烧焦的尸体，眉头紧锁，心中暗道，善用火的门派，难道是焚香谷？

　　目光转回戏台，曾书书低沉声音回荡开来：“然而好景不长，就在剑一与凤离相恋后，魔教的争端如火如荼，终于正魔大战又再次爆发了，昔日爱侣也已反目成仇！”

　　观众面露悲戚之色，发出一声声叹息之声，人都是向往美好的，看着台上的两人自相识相知相爱又到相杀，令台下众人不由得为了两人扼腕叹息。

　　台上碧瑶所饰演的魔教女子凤离手持长鞭，白光涌动，光华迸射，张小凡右手持长剑，左手划动，一道丈余的太极图缓缓旋转。碧瑶眸光微凝，长鞭舞动，一道道白色光辉爆发而出，如狂风暴雨一般轰击在那缓缓压来的太极图之上，太极图破碎开来。青白两色光辉爆发而出，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去，张小凡长剑一划，剑气纵横，碧瑶鞭影漫天，台上青白两色光辉不断轰击在一起爆裂开来，看的台下众人心驰神往。

　　曾书书声音低沉的念着旁白：“就在剑一率领苍云门弟子攻破魔教总坛之时，凤离释放了九天玄雷重创了敌人，正道败走，凤离不得不重伤了剑一，然而面对昔日的海誓山盟她又怎能下得了手！”

　　碧瑶双手结印，周身雷光涌动，一股恐怖的气息弥漫开来，张小凡微微一惊，心中叫苦不迭，碧瑶这演个戏怎么还认真了，就自己拿玉清四重的修为怎么可能挡的下她这一招了。碧瑶裙角摇曳，长发无风自动，周身雷光闪耀，衣袂飘飘，曼妙的身姿缓缓升空，凌空而立，犹如雷神临世一般。

　　碧瑶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玉指猛然指向天穹，一道雷光自她如葱白般的芊芊玉指上延伸而出。一旁的曾书书急了，碧瑶该不会是想趁机揍小凡吧！

　　“轰隆隆……”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震动苍穹，一道巨大的雷光从天而降，张小凡双掌连连划动，在身前连续布下三道太极图防御。张小凡没有时间开心自己的超常发挥雷光已经撕碎了三道太极图，张小凡情急之下长剑一横挡在胸口，不过他相信碧瑶肯定不会对他下杀手的。

　　预想之中的剧痛并未到来，张小凡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巨力传来，自己的身子一轻被震飞数丈，除了屁股和戏台接触有点痛以外，身上一点事也没有。一旁的曾书书目瞪口呆，这份对于法力的操控力简直是太可怕了。

　　身在半空的碧瑶玉足轻踏，仿佛缩地成寸一般瞬间出现在张小凡身边，眼波温柔的将他扶着坐起靠在自己怀里。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张小凡心神摇曳，直到碧瑶掐了他腰间的软肉一下，他才回过神来，调整了一下情绪，面露悲戚之色道：“凤离，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比起与你天各一方，我更愿意死在你手上！”

　　张小凡的话语仿佛一道惊雷般击中了碧瑶，碧瑶陷入了回忆，那一年她才六岁，与娘亲一同被困在一个漆黑的山洞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她好饿，好累，娘亲一直在安慰她，碧瑶不哭，你爹会来救我们的。过往的回忆犹如梦魇一般将碧瑶往回忆中那个可怕的深渊中拖去。

　　张小凡觉察到了碧瑶的不对劲，她眼中的伤痛深深的刺痛了张小凡的心，他藏在袖子下的手轻轻握住了碧瑶有些冰凉小手，低声唤道：“碧瑶，说话呀，说话！”

　　一股暖意传来，将碧瑶拉出了那不堪回首的回忆，碧瑶眼中溢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哀声道：“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不管什么正，什么魔，你跟我走我都会想办法救你！”这一刻碧瑶仿佛成为故事中的那个面对生离死别的凤离。

　　碧瑶哀婉凄绝的声音回荡开来，台下隐隐间传来一声声压抑的哽咽之声，曾书书仿佛也被碧瑶的情绪感染，声音也染上了一丝哀恸：“凤离损耗百年修为救了剑一的命将他藏在鬼王宗的总坛之中，要带着他远走高飞！”

　　碧瑶眸中含泪，目光灼灼的盯着张小凡决然道：“你跟我走，天大地大再也不会有人找到我们！”

　　张小凡神色一震差点脱口而出答应了下来，随即清醒过来自己这是在演戏，他缓慢又坚毅开口道：“不，我必须回去！”

　　碧瑶不解，神色激动的问道：“为什么，你已经背叛了苍云门，已经亲手杀死了你的师父，他们不会容你的！”一滴晶莹泪水从眼角滑落，张小凡的心蓦地一痛。

　　“这就是我的宿命，我的责任，对不起，凤离，你今天不能亲手杀了我，我不能再与你在一起了！”张小凡强忍着心痛，缓缓的起身道，黯然神伤。

　　碧瑶有些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台上，仿佛化身为那个与爱恋之人被迫站在正魔两端遥遥相望的凤离，一股哀婉凄绝的气息将碧瑶笼罩。

　　“剑一！”忽然，碧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哀婉凄绝的声音回荡开来，张小凡不如后台脚步猛地一顿。

　　台下，陆雪琪疑惑的对身边的林惊羽道：“这是什么故事，不会是咱们青云的往事吧？”

　　林惊羽眉头微蹙，道：“我曾经好像也听说过！”

　　曾书书的声音低沉而又悲戚，缓缓的回荡开来：“于是他们再次分离，剑一再次回到了苍云门中，而等待他的却是师门无情的审判！”

　　碧瑶依旧呆坐在台上，深陷在那哀伤的情绪之中，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勾起了她痛彻心扉的过往。

　　曾书书也看出了碧瑶的不对劲小声对站在幕布后的张小凡问道：“碧瑶怎么了？”

　　张小凡着急的小声唤道：“碧瑶！”见碧瑶没有反应他又小声的唤着：“碧瑶碧瑶，退场了！”然而碧瑶还是呆若木鸡的跪坐在那里，深陷其中。

　　张小凡急的想上去唤醒碧瑶，曾书书急忙拉住张小凡，张小凡心急如焚只能再唤：“碧瑶！”

　　“碧瑶，退场，回来呀！”张小凡和曾书书两人焦急的唤着碧瑶，终于碧瑶摆脱了哀伤的情绪。“快下来呀！”曾书书见碧瑶有了动静赶紧小声唤道，碧瑶这才起身退场。

　　大戏得以顺利继续，曾书书调整了情绪以一种威严而又无情声音宣判着：“你身为本派弟子竟然与魔教勾结欺师灭祖不得不将你处死！”

　　在曾书书无情的声音中张小凡缓步上场，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一袭紫衣的碧瑶冲上台一把拽住张小凡的手腕，目光灼灼，神色决绝的望着他，决然道：“你还不愿意跟我走吗？”这才是碧瑶，敢爱敢恨，哪怕要孤身一人面对整个天下亦无所惧。

　　台下观众为之动容，大声叫道：“走，走啊，走！”曾书书目瞪口呆的看着碧瑶，这剧情不对啊！

　　张小凡也愣了一下，剧情不是这样的吧，他小声的提醒碧瑶：“还没到你呢，错词了，这是，快下去！”

　　碧瑶眸若星辰，熠熠生辉，她神色坚毅，决然的开口道：“我不管，什么是正，什么是魔既然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台下观众被碧瑶的那份决然感染纷纷叫喊道：“在一起，在一起！”幕后的曾书书在一旁翻着话本，他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剧情。

　　此刻的碧瑶已经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演绎这个故事，这一刻她是凤离，更是那个敢爱敢恨的鬼王宗少主，碧瑶！

　　“如果他们非要杀你，那我宁愿放弃这身份与你生死不弃！”碧瑶拽着张小凡手腕决然道，神色坚毅，她明眸善睐，熠熠生辉。

　　张小凡蓦地一惊，心中剧震，他这一生孤苦无依，晦暗的生命中何曾有过一丝希望，他凝望着拽着自己手臂的碧瑶，她眼中的决绝坚毅犹如划破他晦暗生命的一道晨曦一般。

　　台下观众被台上那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感染，纷纷大声喝彩，或许这才是人们想看到的，不向宿命屈从倔强。一旁的曾书书小声的抱怨道：“喂，你怎么不按话本来啊！”

　　不过曾书书见台下喝彩之声不断，灵机一动，便顺着碧瑶改变了后面的故事，他低沉的声音缓缓的开口道：“就在剑一即将被处死的危急关头，凤离赶到了苍云门搭救剑一！”

　　碧瑶眼睛一亮，碧瑶双手结印，伤心花白芒闪耀，幽香阵阵，碧瑶身前白花飞舞，如霜似雪，盘旋不尽，无数白花凝做一朵数丈方圆的伤心奇花飞到两人脚底。

　　两人脚踏伤心花在观众排山倒海般的喝彩之声中缓缓升空，张小凡痴痴的望着碧瑶，一颦一笑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一种炽热的情愫从张小凡心底深处迸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