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水花溅上伴夏的小腿
一望无际的海水将她包围
月亮隐在乌云后面,不带一丝怜悯,吝啬地珍惜自己的月光
城市的喧嚣在背后热闹
无形的墙将伴夏与世界隔离,留给她的是寂静与冰凉
身体的冷从脚底开始上升,从骨髓向体表渗出
衣裙打湿,体温渐渐褪去
伴夏扯扯发白的嘴角
自己的一生都在为别人而活,死亡的决定权终于在自己手里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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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夏的父母重男轻女,很不巧,她还有个弟弟
伴夏在农村长大,家境贫寒
“你个赔钱货!有你口吃的就不错了,哪还有钱让你读书!”
“可是弟弟。。。。。”
“你能和弟弟比吗?男孩子读书有出息,你读书?啊呸——”
他们骂骂咧咧走远
“幸好咱还有个儿子,养儿防老啊”
为了供弟弟读书,只有父母干活远远不够,于是伴夏被送到了当地服装厂
“这孩子啊,干活勤快能吃苦,不挑吃穿”
伴夏父母满脸堆笑,激动的唾沫星子横飞,生怕厂长因为伴夏矮小而拒绝
服装厂包吃包住,工资全到了她父母手里
比别人矮半头的伴夏被拉扯到深渊,隔绝了逃走的希望
大门紧闭,一把钥匙可以打开;心里的门关上,谁愿意给伴夏一把钥匙呢
嗡嗡作响的机器声似乎永无止境,他们像海浪一般把伴夏包围,越长越高,最后轰的一声倾斜而下,不给伴夏一丝喘息的机会
伴夏在这里待了几年?记不清了,她只记得父母从来都没有来看过她,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
“伴夏,伴夏?”矮矮胖胖的厂长喊到自己的名字,语气透着不耐烦。
她怯生生地走过去,低着头等待安排给自己的新任务
“你可以走了,收拾自己的包袱快点搬出去”
厂长扔下一句话,再没有看伴夏一眼
疑惑、不解,伴夏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却恍然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在门外站在,满脸堆笑
她愣住了
随即一股巨大的喜悦涨满了伴夏的胸膛
她看见自己几年未见的父母一起站在门外,向她亲切地挥手,仿佛只是与她几小时不见
他们摆摆手,嘴里说些什么,大抵是让她收拾行李跟自己回家的话吧
伴夏听不清,她的牙齿开始打颤,甚至能听见细微的碰撞声
好像幡然醒悟一般,伴夏转头便向寝室跑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作响,短短几十米的路仿佛几百米那么长
其实伴夏没有什么属于她的东西,一套单薄的布衣服,脏兮兮的被单床单,也就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