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后,除了要精心教养四阿哥弘历读书外,富察芳仪时常前往宝华殿祈福,争取为自己刷出一对双胞胎。
碧天白云,清风拂柳。
寿康宫里静悄悄的,偶尔听闻几句笑语声传出来,正是富察芳仪与皇帝陪着太后在说话。
太后神气清爽了许多,皇帝一身常服,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也难怪他高兴,淑嫔的胎像既稳,他便少了一桩心事。
富察芳仪盈盈拜倒,笑道:“太后的气色越发好了。”
太后忙叫我起来,笑着向皇帝道:“淑嫔这孩子也忒守规矩了,哀家跟她说了多少次有了身孕可免了礼数,她偏不听。”
皇帝笑容满面望着她道:“淑嫔对母后的孝心和儿子是一样的。”他打量富察芳仪两眼,微有诧异之色,“你的肚子倒是又见大了。”
富察芳仪羞赧低头。太后的目光亦落在她身上,含笑道:“淑嫔的肚子看起来倒是比寻常那些八个月的肚子大些。”
富察芳仪低低一笑,白皙的颊上添上粉色,声如蚊讷,“太医说,或是腹中有双生之胎。”
雍正几乎不能相信,惊喜道:“芳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富察芳仪含羞,轻轻道:“是孙太医所断,臣妾不敢妄言。”
太后的笑容和善,“孙太医是老实人,医术也好,想必是不会错的。”
雍正欢喜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的话语在喜不自胜中雀跃而出,“这样大的喜事,该昭告天下才好!”
在皇帝欢喜之下,送入储秀宫的赏赐如流水,庭前菊蕊纷纷,淑嫔的盛宠似太阳,映照着紫禁城万千宫宇,重门叠户。
“蜀锦价贵,蜀中女子百人绣三年方得一匹,那样奢华珍贵,一寸之价可以一斗金比之。我在外头连一见也不易,更不用说用来做成衣裳这样奢侈了。既然是皇上送给娘娘的,娘娘还是自己留下吧。”马佳氏连忙推诿面前的锦缎。
按例,后妃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母家能进宫亲自照拂,一家人天伦团聚。家中便让淑嫔娘娘的生母——马佳氏入宫照料。
富察芳仪想了想也是,就让人把蜀锦收起来,等她生完孩子后赶至成衣,“额娘既怕太过招摇,那便拿另一份回家吧,这可是女儿宫里最寻常的了,额娘就莫在推辞。”
马佳氏一眼扫去,料子有上用金寿字缎二匹,江南的绿地五色锦八匹,轻容方孔纱八匹,各色彩绣的云锦蜀缎共十八匹。另有金镶珊瑚项圈一对,金松灵祝寿簪一对,榴开百子镶嵌石翠花六对,赤金点翠镶嵌抱头莲四对,一匣子白净浑圆的南珠。
满目富贵简直让人咂舌。
马佳氏爱怜的抚摸着女儿光滑的面容,“你瞧皇上多疼你,连我都沾了你的光。”
富察氏的女儿一朝得知,成为众多女眷艳羡的对象,连带其母——马佳氏也备受推崇。
她仔细盯着女儿高高隆起的腹部,“娘娘现下也有八个月了,都说‘七活八不活’,现在最是要紧的时候,娘娘一切饮食起居都要当心。”
马佳氏又瞧了瞧立在身边侍奉的春分、谷雨二人,“好孩子,你们都是从小就跟着娘娘的,也是咱们家的正人,家中富贵都在这个孩子身上呢。特别是春分,你的医术我是信得过的,娘娘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春分、谷雨双双应下。
“她们自然是晓得的,但是事在人为,有许多事不得不防。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要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我们母子俱亡,也不是不可能。”富察芳仪目光一烁,“还请额娘倒是一定要在场看着她们。”
马佳氏连声应下,“请娘娘放心,臣妇旁的本事不敢说,唯独在子嗣一项上——生了你们兄弟姊妹五人,若是那日真有人做鬼,决计是逃不过臣妇眼睛的。”
四阿哥弘历下学后,富察芳仪特意让他见了见马佳氏。马佳氏立时起身,口称‘阿哥安!’。弘历却连忙阻止她行礼,亲亲热热的称呼她为‘郭罗妈妈’,也就是满语中‘外祖母’的意思。
弘历一心要坐实自己是富察氏的阿哥,有着满军旗血统的阿哥,故而对马佳氏格外敬重。
马佳氏凭白得了个大外孙,人前和蔼可亲,人后却询问富察芳仪为何如此抬举四阿哥,按理说她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孩子,一腔母爱完全可以付诸到自己的亲生骨肉身上。
富察芳仪知道自己那套‘母爱’的说辞完全说服不了马佳氏,还是按实话说。
一方面她的确是很同情,后宫‘小可怜’四阿哥弘历;另一方面,她的孩子还没长成,她手里总要有个年长的孩子,才有底气,不然那日三阿哥弘时上位,她可能就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太妃、太嫔了,家里送她进宫,肯定也不是想让她终老在太妃一位上。
马佳氏听完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