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17 兴师问罪

“你不读书、不知礼，哪里需要什么书案？”

“原本那书案应该是我的……”

姎姎蓦地站立起身，俯视少商，意图在气势之上胜她一筹。

“三皇子也应该是我的……”

程少商阿姊还是慎言的好。

少商抢先一步打断她道。

程少商阿姊也说了，我才是那个粗鄙、无礼的草原人，中原的女娘们可是万万不能开口探讨自己婚事的。

她虽然坐着，却难得气定神闲，无意间参透了阿隼处变不惊、泰然自若的用意。

见此，姎姎忽地跌坐在地，满脸颓丧，不知是羞是恼。

程少商事已至此，我与阿姊没什么好说的。

她面无表情地起身：

程少商眼下时间尚早，阿姊不如回房休息片刻，明日我们还需继续上学呢。

少商没心思教育小女娘，更加没心思与姎姎搞什么内宅的明争暗斗。

七日以后就是御赐的琼林宴，介时与阿隼相见，她应该琢磨琢磨以后的道路，总归不能一直受困于陌生的将军府。

是以，少商提溜小鸡一般一把搀扶姎姎起来，意欲送她出门去。

姎姎本来垂头丧气地前行，忽地顿足。

少商本以为她还欲发难，正打起十二分警惕来准备防范，却听得她轻声细语：

“嫋嫋，其实阿母待你不错。”

“倘若换做是我在厅堂上、在三皇子面前失礼，阿母怕是已经责罚于我了，抄书或者打手板或者跪祠堂，总而言之，必定不会如同你当下一般自在。”

这是何意？

当不了陷害忠良的恶人便要当弥合母女关系的善人么？

少商暗笑。

程少商阿姊倒是不必与我说这个。

程少商阿姊自己也晓得，你是体面的中原人，自小便识字、知礼，我只是个粗陋的草原人，阿母对待我不是宽容，不过不知者无罪罢了。

她眯缝起眼睛瞧了瞧天色，不知当真意欲知晓时间，还是有意掩饰眼眶发酸的事实。

她不在乎。

她也不愿意多想。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只消少商不要将心思放在女将军身上，她对待她如何便不会使得她伤心、失望了。

姎姎怔了怔，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悄无声息地任由少商将她送到门口。

送姎姎走后，少商独自仰卧在榻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亦是睡不着。

她平素不是胡思乱想的人，可是现下却纠结万分。

口里满不在乎，实则还是难免期许罢。

昏昏欲睡之际，少商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她惊坐起身，但见女将军不知何时已悄然而至。

她本以为她老人家是上门来兴师问罪的，谁知，她却只字未提方才姎姎登门一事。

“三日以后咱们母女三个出京一趟，不必上学去了，你早些拾掇拾掇。”

程少商出京？

就为这点小事，女将女军跑上门来？

不能差人通传一声么？

少商权当自己睡糊涂了，她挠一挠后脑勺，模糊不清地咕哝道：

程少商出京？我们去哪儿啊？

“京郊，皇寺。”

程少商皇寺？

草原没有寺庙，少商觉得稀奇：

程少商去皇寺做什么？

“还愿。”

女将军惜字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