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阿隼不便久留,少商与之约定琼林宴再见便推搡着阿隼出去。
青年恋恋不舍,少女倒是头头是道:
程少商中原的女娘们不可以私会外男的。
程少商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是中原人讲究荣辱与共,眼下正在将军府里头,我还是入乡随俗罢。
闻言,阿隼笑呵呵地捏一捏她的俏鼻,连声夸赞,道是香香终于长大了。
少商不屑撇嘴,身后尾巴却早已扶摇直上九万里。
目送阿隼矫健的身影消失在窗棂后头,少商打算着闭目养神,歇息片刻。
孰料,往昔门可罗雀的院子今日却门庭若市。
姎姎来了。
少商不喜欢这个姊姊。
显然,姊姊同样反感她。
可是,明明相看两厌,何以巴巴地上门相见?
分明上学的时候朝夕相处,巴不得往后老死不相往来呢。
胡思乱想之间,姎姎已经在面前落座。
少商两手托腮,扬头看着她正襟危坐,将自己的衣裙整理得一丝不苟。
程少商阿姊……有事?
“没事便不能来看看嫋嫋么?”
姎姎笑得无害。
通常,她倒是当真无害。
只是,今日姎姎一双笑眼里头明显闪烁三分晦涩的光芒,笑容便略显勉强。
程少商我们姊妹抬头不见低头见,今天好容易休息一回,阿姊怎么不好生歇息歇息?
程少商怎得往常阿姊叫嚷着抄书疲惫,叫我代劳,休息的时候反倒精神焕发呢?
嬷嬷教导阖府上下荣辱乃是一体的,姎姎出丑之于少商、之于两位将军、之于阿兄皆非好事,少商虽初来乍到却深谙此理,是以人前从来不与姎姎起冲突。
总归她尚且顾及脸面,只敢暗地里给少商些不疼不痒的小亏吃吃,并未酿成大祸。
再者,眼看着正头主子对待她这个便宜女娘着实不错,仆婢们俱谦恭且尊敬。可是,少商晓得,要是她当真与姎姎起冲突,到女将军面前必定是她的过错——
女将军乃是她的阿母尚且觉得她不知礼数、目不尊长,遑论府上的下人,遑论满京城的老百姓?
犯不着上赶着送把柄给人家。
不过……
倘若把柄自己长腿送上门来……
少商本就是无理占三分的主儿,如今得理更加不饶人。
姎姎面色难看得很:
“嫋嫋这是何意?”
“嬷嬷罚抄女则与女戒本是因为嫋嫋有错在先,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悔改?”
少商与人吵架的首要原则就是坚定立场,不能被人扰乱思绪。
凭此一点,她便能够在阿隼帐下屹立十数年而不倒,哪怕诡辩如穆金亦是甘拜下风。
可见,姎姎甫一开口便已然落了下风。
少商冷哼,眉眼依旧笑盈盈地,却是皮笑肉不笑:
程少商我只不过问问阿姊登门有何贵干,阿姊怎么扯上这个了?中原有话倒是做贼心虚,不知是不是讲得阿姊此举啊?
姎姎不免倒抽一口冷气。
少商穷追不舍:
程少商眼下只有我和阿姊两人,阿姊心里清楚嬷嬷何以误会我犯错,不必与我假装无辜。
与阿隼相见的好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少商垂首郁闷,再度举首之时正欲下逐客令,孰料眼前金光一闪,她大惊:
程少商阿姊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