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
天启嗤之以鼻。
手足至亲的嗓音熟悉之至,然则眼下听来却陌生得遥隔万水千山一般。
天启恍若未闻,脚步亦是不曾停滞分毫,他大步流星往前。
“天启!”
“天启,你且慢!”
孰料,旧友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怀中的人儿仿佛惊弓之鸟,于猎人的穷追不舍之下困兽犹斗,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天启不得已回眸。
旧友立于廊下。
颀长的身姿倒映妖冶的紫月光花之下,更显炙阳坚毅的庄严。白玦、上古分立两旁,三人仙风道骨与下界纤尘格格不入。
天启炙阳。
天启恶声恶气,他冷嘲热讽:
天启稀客呀……
天启好久不见,不知有何贵干?
话音未落,上古便跃跃欲试,她意欲启唇,艳绝的容色洋溢失望。
炙阳挥一挥手,主神被迫咽下尚未脱口的恶语,眼看着越发不甘。
“天启……”
炙阳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字句:
“你不小了,胡闹也该晓得分寸。”
他佯装一副息事宁人的和事佬模样,道貌岸然的假面下头却掩盖一般无二的丑恶嘴脸:
“你该知晓自己的身份,也该知晓肩上的担子,如此……还是早日回来罢。”
“你若当真留恋这个妖女……这个凡人,废去她的武功,留在身边做个伴也不是不可……”
此话一出,天启迫不及待地仰天长笑,他笑得急促而失态,笑得涕泪横流,仿佛活了许多岁月,头一遭听说这般有趣的玩笑话。
天启炙阳,你是主事的真神,断不会不知下界的凡人何等脆弱。
天启之于习武、修仙之人,强行废其武功,与杀人何异?
“武功罢了,只消小心些……”
天启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炙阳!
天启暴跳如雷,他顾不上怀中少女会否受惊,自顾自歇斯底里:
天启你想要阿聆的性命……
天启可我告诉你,炙阳,除非我死了……
“你倒是护着她……”
一旦捅破窗户纸,便再没了回寰的余地。
炙阳变色:
“天启,你知不知道你舍命相护的是个什么东西?”
“你道上古三大邪术乃是凡人随便便可修炼的么?”
“唯独皇天后土孕育出的神、魔才得如此逆天改命的力量。”
“天启,她不是神,便是魔。”
“你舍命护着的,乃是我神族的死敌,她……”
“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害尽了八荒众生,如今又来祸害你这个尊贵的真神……”
天启够了!
天启陡然吐口,打断喋喋不休的旧友。
孰料,炙阳却毫无就此揭过的打算,他穷追不舍:
“天启,你不想想,你钟情上古千万年之久,为何区区三年光阴便移情别恋么?”
刀刀直中要害,句句直戳心窝:
“因为这个魔女,她魅惑了你。”
“你以为的所谓情深,只是她拿捏你的伎俩罢了。”
天启一愣。
是么?
如此,阿聆为了什么?
“她所为无非就是为祸苍生。”
仿佛看穿天启心思,炙阳仿佛胜券在握。
天启眸光一黯。
不是的。
他知晓不是的。
因为,他深知她为自己筹划了必死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