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么!
倘若徐凤年那厮逃婚倒也罢了,打发个姑娘来踢轿门是怎么个说法?
自古以来同新娘子行礼的都是新郎官,难不成他指望她与眼前这个沉鱼落雁的大姑娘拜天地?
逃婚,撑死了算是纨绔公子哥桀骜不驯。误了吉时事小,将人寻回来,规规矩矩地拜堂就是。
眼下却是徐凤年刻意羞辱。
进门子没有不拜堂的,不拜堂自然算不得人家媳妇。
所以,妾室进门便用不着拜堂,一顶小轿抬进去就是了。
奈何公主金尊玉贵,哪怕没了撑腰的老子,也是正儿八经的金枝玉叶、王子皇孙,断然不可能给人家做妾。
韩轩垂眸,佯装羞恼,遮掩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徐凤年不是个东西,哪怕是真香火葬场依旧不是个东西。
对于这位调研对象,韩轩半点好感也无,他沦落到当初那么个地步就是活该真该纯该,洗不白了。
她又不是真正的隋珠,对待他一往情深,她乐得粉墨登场,与他一道唱响这出大戏,也叫他长长教训。
特么的!渣男走着瞧!
奶奶叫你知道不要招惹女人,会变得不幸!
他不是不来行礼吗?没有行礼便算不得正经夫妻,到时候收拾收拾跑路,他徐凤年连黑化的名头也莫得。
是以众目睽睽之下,韩轩竟然当真伸手,施施然搭上漂亮姑娘的手掌。她微一使劲儿站起身来,迎上或天潢贵胄或平头百姓错愕的目光,低眉顺眼地下了花轿。
围观的众人纷纷窃语,或猜测北凉王府用意,或探听那姑娘身份,人人皆是一般的嘲弄语气。不过,倒是不乏可怜她的:
“还没进门子便受这般折辱,也不知以后要吃多少苦头呢。”
紧接着便有人反驳:
“还不是自己不要脸面,婚前便同人家勾三搭四不说,如今新郎官照面也不打一个,她还不是上赶着下了轿子?若是真吃不得苦头,早就一头撞死了,还用得上你我瞎可怜?”
韩轩置若罔闻。
下了轿须得持一把团扇遮面。团扇掩映,她的面目本来就瞧不甚清楚,加之她一个劲儿紧盯着自己的脚尖儿,周围竟然没人察觉到她眸中挥散不去的寒意。
经历了与百里小老弟携手共白头的百年,她原本以为黑化这毛病不过是人心郁结所致,话说开了事情自然就了了。
眼下才发现,同为黑化小金刚,人与人之间着实不同。
世子府布置风雅、陈设讲究,然则从光秃秃的三扇朱漆大门,到直通正堂的抄手游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半点喜气也无。
更有甚者,韩轩在一众丫鬟女官以及那美貌姑娘的陪伴下撒开脚丫子一路狂奔,走了半晌却是连正堂的房门也没有摸上。
后来,那姑娘总算引着她进了一间屋子,眼瞧着却是个偏厅,大抵是正经人家奶奶招呼女宾的小花厅,好歹收拾了一番,瞧着窗明几净,贴了囍字燃了红烛。
“咱们爷的意思,说是吩咐公主在这里拜堂呢。”
姑娘开口,声音仿佛莺啼燕啭一般动听。
韩轩打量她两眼。
她生得杏眼桃腮、眉目含情。
分明是公主的婚礼,她却穿得一件大红立领织金短袄,下着鹅黄对褶马面裙,比之正头新娘子更像新娘子。
赵风雅在这里拜堂?
赵风雅还是世子吩咐的?
韩轩情不自禁开口,再度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