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诺宁扛着司徒辰步出酒吧门口,她的私人司机已经在待机了。她强忍着晕眩和胃里翻滚而来的恶心感,先把司徒辰塞进了车厢,喘了口气再坐进去。
周诺宁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就要裂开了,用力紧闭着眼,不断告诉自己要保持清醒。
忽然哐一声,周诺宁睁眼只见司徒辰一头撞在了车门上,皱着眉缩成一团,但还没有醒过来。
周诺宁叹了一口气,倾身用仅余的力气扶住司徒辰的肩膀,往自己身边一拉,司徒辰的脑袋稳稳地靠了在她的肩膀上。
“别撞坏了。”周诺宁淡淡低语。
司徒辰浑身难受又发冷,不自觉往周诺宁身上缩了缩。周诺宁皱眉,伸长手拿起放在椅背的毛毯,小心盖在司徒辰身上。
“开慢一点。”周诺宁沈声吩咐。
“是,大小姐。”
周诺宁用手背探了探司徒辰的额头,发烫的厉害,她脸色一紧,“把暖气再调大一点。”
十二仙酒性烈得足以穿肠,司徒辰一看就知道喝不了酒,没有昏死过去已经算是幸运。
司徒辰的五官扭在一起,身体抽搐了两下,周诺宁拧眉,迅速从椅背拿出胶袋打开在他面前。
吐过之后,司徒辰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额上还有些许冷汗。周诺宁皱着眉整理好胶袋,又抽出几张面纸帮他印去头上的冷汗。
过了一会儿,司徒辰终于没有发冷,体温平稳了不少,也没有再吐,靠在周诺宁肩上安稳地睡着。
周诺宁偏头看着司徒辰。
他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一边眼睛,但还能隐约看见底下修长的睫毛,幼细的毛发微微抖动。顺着高挺的鼻子往下,是他微微张开的嘴唇,苍白中带淡淡的粉红色。
周诺宁伸手,轻轻拨开他额前那撮头发,顺到耳后,指尖划过耳垂时一震。
她的动作一顿,无言看了司徒辰一眼,犹豫之下垂眼收回了手。
她轻呼了一口气,把手背盖在眼睛上,强吞下胃里的恶心感。
再等等吧。
“大小姐,有您的电话。”司机恭敬地说。
周诺宁闭着眼嗯了一声,司机替她接听电话开了免提。
“诺宁,怎么样了?找到阿辰了吗?”
是林经阳。
“嗯,解决了。”她看了眼司徒辰,沈声回答。
“没事吧?”
“就一个陈总,我还没有放在眼里。”周诺宁按着太阳穴,“丁小海那边,律师会去处理。”
“对不起啊,这事本来应该是我解决的。”林经阳抱歉地说。
正好林经阳去了外地跟赞助商开会,飞机降落之后才听到司徒辰的留言,急忙打给周诺宁让她去阻止司徒辰。
“行了,都一样。”
“我明天晚上的飞机回来,这段时间阿辰跟小海就要你先看着了。”
“嗯。”
周诺宁让司机挂断电话,到了目的地再叫她。
她把头靠在司徒辰的头顶上,想要让脑袋里的撕裂声静止下来。
“从现在开始,一切就交给我吧。”周诺宁低声缓缓说道。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沈博士替周诺宁检查后从她的房间出来,脸色凝重地走到方学和司徒辰面前。
“大小姐有些胃出血的症状,得按时吃饭吃药,否则变得更严重,到时候就不得不去医院了。”
“她不肯吃药?”方学看沈博士的表情就知道了。
“我劝了她,但她哪里是我这个老头子劝得动的。”沈博士叹了一口气,“你多看着点吧,她这个年纪身体也太差了。”
“明白了。”方学从沈博士手上接过药包。
“还有,刚才抽血检查,她血液里的酒精浓度虽然不高,但看样子她喝了不少,就是时间过了浓度才变低了。我之前也跟她说过很多次了,酒精类的绝对不能碰,她老是不听。”
司徒辰一怔,顿时意识到周诺宁是昨晚喝的酒。更准确来说,是因为他才喝的酒。
“喝酒?”
方学挑眉,看了司徒辰一眼,“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她的。”
“我帮她打了针,应该可以睡上几个小时。不过你也知道,药对她来说效用不大,可能一两个小时之后就会醒来。”
“嗯,我知道。”
方学说,“老家那边,还请您先保密。”
“行。”
送走沈博士后,方学让司徒辰跟他在客厅聊两句。
司徒辰怀揣不安,在方学边上的位置坐下。
方学脸色紧绷,司徒辰咬着唇越发不安。
听沈博士的语气,周诺宁的情况是挺严重的,只是她在硬撑。
说到底,周诺宁也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身为队员,自然不会乐见老板这个样子。更何况,方学和周诺宁的关系亲近得可以住在一起,想向他问罪也无可厚非。
“辰哥,你不用自责。”
“啊?”
司徒辰没料到方学会跟他说这句话。
“周诺宁的胃一直都有些毛病,而这是她自找的。”方学平淡地说,“昨晚发生什么事也好,都是她自己的事。”
“但怎么说,她也是为了帮我才喝了那么多的。”
方学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周诺宁不是一个会为了别人牺牲的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她自己。”
“帮了我,她能得到什么?”司徒辰不解。
方学耸肩,“不知道。但我很了解她,没好处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做。”
司徒辰沉默,也明白方学所言非虚。
他知道周诺宁的老家,也知道周诺宁生病的时候会找沈博士。如果并非很亲近的关系,是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所以方学肯定很了解周诺宁。
只是他的内心深处,不愿相信周诺宁只是出于利益。
司徒辰抿唇,转移了话题,“她怎么会把身体搞成这样?”
“工作狂,三餐不定时,正常。”方学一脸理所当然,“她又不按时吃药看医生,活该。”
司徒辰一怔,想起刚才周诺宁跟他说的话。
“我让方学热了饭菜,你等会儿吃吧,都是补胃的。别跟林经阳说我虐待你。”
“你不吃?”他以为周诺宁让方学翻热,是为了让她回来就能吃。
“没胃口。”
“那也吃两口,你胃不好。”
“嗯,再看。”
周诺宁彷佛是用全身在抗拒吃饭这回事。
“她是不是很讨厌吃饭?”司徒辰问方学。
“也不算,就是习惯了不吃,嫌浪费时间。”
“这也能习惯?”
“所以她才把自己搞成这样。”方学淡然地说,“你也看到沈博士对着她多头疼。”
“那这药怎么办?”司徒辰用下巴点了点方学手中的药,“看样子她肯定不会吃。”
方学把手中的药袋递给司徒辰,“我等会儿得出门,你看着她吃吧。”
“我?”司徒辰一脸荒唐地指着自己。
“放心,”方学淡淡说道,“反正谁劝她她都不会吃。就是走个形式而已,免得被人说我故意害她。”
“那怎么行,总有办法能劝她吃的吧?”
“你认识周诺宁这几天,难道没发现她这个人多自我中心吗?别人的想法,她根本不在乎。”方学嗤之以鼻,似乎对周诺宁堆积了很多怨恨。
“不信的话,尽管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