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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途上归

宋言泉走到晨澈身前,拿了他手中的茶杯,白晢的双手独独指尖发红,被烫出水泡,他喉结微动,解围道:“母后,这茶很香,你尝一口吧?”

“不渴。”皇后正立威,不愿轻易放过人。

他往杯了添了些热茶,再往前递了递:“母后,喝一口吧,先生说这次考核就数我成绩最好了。”

皇后一听,心中畅快不少,接过茶喝了。

崇庆帝膝下子女无数,顺利长大的不多,倒也有几个能担大任。

竞争最激烈的就有包括三皇子在内的几位,因此皇后对他表现十分严苛,对晨澈的来到视为皇帝的敲打,不想他挡在自己儿子称帝的路上。

宋言泉见她松口,又拉着她说了不少趣事,走的时候把晨澈一并拉走,命内待背起他到自己床上,细心帮他双膝热敷上药。

宋言泉望着红通通的双膝,对身边一个太监说:“往后母后再为难他,差人通知我。”

晨澈一语不发,即使宋言泉不小心加大力度,他也不吭一声。

“你可能觉得奇怪,我为什么帮你吧?”宋言泉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未停。

晨澈摇头。

“或许你不相信,我没想过要拉拢你。”宋言泉见他不语,便说:“一年前,你母亲在北斗亭大吵大闹,我刚好经过那处,听到一切,不料父皇也在场,差点被发现。”

“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晨澈又摇头。

“父皇得知真相后,要把人全杀了。”见晨澈点头,他便继续说:“听到这些宫庭秘辛当下很是惊慌,不小心发出动静,父皇的人差点把我拿下,是你从后绕过来,按下我在草丛,独自走了出去。”

“不记得了。”晨澈淡淡道。

“我不会忘记,这皇宫上下有谁不为一己之利而存?即便不主动害我,也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晨澈张了张口,想要解释自己并没他想的这么好心,最后又压下了话,轻声说:“没必要。”

“不管当时你出于什么目的把我拦下,有此恩在,我今后便不会将你置之不顾。”

晨澈轻勾起嘴角,连他自己不知道这是开心,抑或只是苦笑。

后来晨澈回到寝室,把夜芸嫣的东西全都翻出来看了好多遍,一年后终于下定决心,主动敲了宋言泉的房门。

晨澈一下就跪在他面前:“三皇兄。”

宋言泉挥退了宫人,将人扶起,他却不为所动:“你这是何意?”

“我助你名正言顺夺得帝位,以得求一个生机。”

“你又如何知道我会留你一命?”

“赌。”

宋言泉惊了惊,转而笑问:“你为何要助我上位?而且你就是太子,又何必谋这一局?”

晨澈大笑一阵后,才抬起头道:“三皇兄,你是当真不知他扶我为太子的原因吗?”

宋言泉大概猜得出,又听他幽幽地说:“是在养蛊啊——”

晨澈把玩着杯子,轻声说:“某年大风雪,我母亲寒病发作,我拿着刚熬好的药回去,经过亭子途巧遇五皇兄练习射箭,他觉得无聊,命人捉了我当箭靶。”

朔宁帝被他一提,也想起来了。

他自小得宠,活动没有受过限制,因此他不时都会到猎宫短住几天,领着侍卫到山上狩猎。

正是那年冬天,他心血来潮又到猎宫,恰巧看到那样的一幕。他自觉没做什么值得别人记挂的事,那时晨澈身上已中了一箭,看着气虚得很,见到洒到地上的药,只以为是五弟宫里的人,命了太医好生帮他看病熬药。

“所以后来你顶替我出去,就是因为这事?”

“也存了一些私心,那时我已经不想再留宫内了,却又提着一口气想活下去。”

朔宁帝拍拍他肩以示安慰,没在意他所说的私心:“都过去了。”

晨澈却抬头笑了,从来没有人觉得他该好好活下去,直到这人以兄长的名义站在他面前,挡去宫人所有的手段。

那一刻,他便决心至少要助这人征上帝位。

至少,眼前这束光,并不该背上手足相残的命运。

江靛欣因疼痛轻哼了声,蹙起眉头。

晨澈闻声回神,弯身伸手点向她额间,顺着眉毛抚去,见她苦痛之色渐减,温声细语地说:“你要好好奖励她啊。”

她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紧握匕首为人挡住面前的危险。

当刻那誓要保护身后人的眼神,是与她独处时未曾见过的。

晨澈回想了自重逢后的所有画面,大概她不会相信自己有别人口中说得那般好。她总是逆来顺受,遇上什么事都宁愿退让躲避,或干脆不闻不问,甚至被逼进困境也只会两害取其轻,能不思考尽量不用脑子。

随意说的那些话,却又总能为他人点明一条新的道路。哪怕那条路本就在眼下,被懦弱遮去、被自卑掩盖,导致他们无视了本就该前行的方向,原地踏步。

她活得通透,总能一语道破,为他人拨开云雾,可每当事情牵连到身边的人时,她又会稍微有点固执,显得坚强起来。

在山洞的梦话说得凶狠,语气还很是得意地吹嘘自己复仇的手段,却又听她呜咽着抱怨那些人使手段害死了好友。

这才知道她所谓的为自己出一口恶气,只为替好友报仇的借口。

她对于自己的事,从来都很无所谓,偏又喜欢装作恶人。

晨澈忽然想起她被捉到聚香楼那天。

在集市里,若非她执意往回走去救那位老者,就并不会遇上后面的危险。

那时她虽被下了软筋散,但药力没起,一刻钟之内挣脱的机会很大,她也这样做了。

老者见到她被人捉去的场景,情急下往前冲了过去,被几个壮汉钳制,其中一个欲要砸他摊子,江靛欣心下不忍,又往回跑,用力推了那壮汉一把。

然后,她用轻松的语气,笑着向老者说:“放心,我不会有事,老伯你就别多事了。”

说罢,她身体渐渐软了下去,随后便是被捆绑囚在聚香楼的事。

这些她都从未提起过,若不是后来想着要赶路,他再一次到老者的摊子上买些鲜花饼,他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得知。

朔宁帝笑得温柔:“她很勇敢。”

见晨澈点头,他又说:“那我替你们指个婚?”

晨澈哽了一下,欲言又止。

“别忘了那官印是我给的,你们都是北桏的子民。”朔宁帝愈说愈较真:“为了我七弟的终生幸福,就指婚吧!”

“别闹。”

“怎么还脸红?”

“你该不会还没有……江湖人的说法是什么?双修?”

江靛欣猛地睁眼。

空气瞬间凝结。

两人没想好说辞,便看她面露喜色,兴奋地问:“你要跟剡哥双修啊?”

晨澈在朔宁帝的笑声下扶着额头,不知能怎么反驳,只好问:“你听到多少了?”

“双修啊。”江靛欣用被子盖去半张脸,嘻嘻笑了两声。

“还痛吗?”晨澈无言以对,决定不再跟她胡闹。

朔宁帝见人醒来,便大方地说:“这猎宫内所有地方你们都可随意走动,不必担忧,若还有其他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便可。”

他唤了宫人进房,嘱咐几句便离开了。

江靛欣一直昏睡,在太医来之前已经有宫女替她更衣擦身,现在醒来浑身清爽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冷,她撑起身子说:“我想泡澡。”

晨澈:“太医说你腿伤不能沾水。”

她默了默,点头以示知晓,又道:“饿。”

这个倒能轻易满足。

晨澈到外面唤人,不多久就有热腾腾的饭菜送来,骤眼看去都是些以清淡为主的吃食,想来是朔宁帝吩咐了厨子提前备好热着。

他又回到床边,打算将人抱起,被江靛欣拒绝了,她掂着脚一拐一拐地走到桌前,先喝了杯热茶下肚,很快就吃起来。

“你去找小芊过来吧,我想她早点治好。”

“好,待你喝了药睡下我便去。”

白剡银和白芊炯早早就到了会合地,从早上等到黄昏都未见晨澈的踪影。

“师兄,是不是你太烦把人吓跑了?”

“不会吧,我字字真言。”白剡银挠头道。

白芊炯睥睨着他:“你可真没自知之明。”

两人坐在大树下咬着饼,终于盼来了晨澈,却见只有他一人,白芊炯掂着脚往他身后看去,好奇问:“姐姐呢?”

晨澈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便道要先领他们去找明棠花。

问及要不要到猎宫里,白剡银摇头拒绝,只说次日客栈相聚罢了,他并不愿踏足这些地方。他沉思片刻,在怀里掏出一瓶药给晨澈,道:“这个对外伤好,保证欣欣的脚光滑如初,每天用一次就行。”

晨澈想起江靛欣脸色绯红,讲话慢悠悠的样子,虽然太医已开了驱寒的药,可他们向来心高气傲,并非得宠的贵人,开的方子多半效用不大,只以平稳为主,开口道:“我觉得她要起高热了。”

“我有方子!”白芊炯唰唰两下写了几个字递去:“论开药方我学得比师兄好!这些日子我与姐姐一起睡,她身体我都摸熟了!”

白剡银不服气,又再掏了几瓶不同模样的塞到晨澈怀里,一一介绍:“这是眠粉,这是上好止血粉,还有这个更厉害的是断骨生肌散,都是我传家宝!”

晨澈并没推托,仔细收好两人的东西,凭着记忆带他们至断崖处,拨开草丛,几朵红白鲜明的花就在暗角。

两人站在旁边紧张地看着她服下明棠花,异口同声地问:“怎样?”

她哈哈笑出声:“师兄就算了,哥哥怎么也变傻啦?刚吃下去哪有这么快有效用?”

晨澈尴尬地移开视线,白芊炯却忽然扑到他怀中:“哥哥,你们人太好了,姐姐也是!我会一直一直记住你们的。”

晨澈应了,轻抚她头发,问白剡银:“惹事了?”

两师兄妹同时一怔,白剡银故作镇定地扯开话题:“胡说什么呢?我前天打听到雁回神医的踪迹,有人确认他在白灵山附近出没,我觉得你们可以去那边找人。”

这可真是令人意外的道别礼物。

晨澈说了声谢谢,又说:“至少跟她说声再见吧?”

“被你猜出来了……本来是今日会合时讲的,不论找到明棠花与否,我们都要走了。”白剡银见被点破,只好老实说:“就是这般刚好,倒很显得我们忘恩负义……”

晨澈否认:“是天意。”

“我们还能再见吗?”白芊炯撅起嘴:“我会好想你们的……”

“往后想见她可去寻雁回。”晨澈问:“真不需要帮忙?”

白剡银虽不理解两者的关系,还是义正辞严地拒绝:“不用,那是师父留下的烂摊子,本想把人引开再回来寻明棠花,现在小芊芊的病治好了,我们更要负起责任。若真打不过,顶多便像从前,逃就行了。”

“如果姐姐生气……”

“不会。”晨澈答得笃定:“她很担心你。”

白芊炯又用力抱了他一下,说:“我一定会去找她的!”

晨澈知道导萤珍贵,本就是他们师父留给两个徒儿,便偷偷归还回去,和二人道别,并应下白芊炯:“好,我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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