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笑出了声响，“你砸了我一下，我捏一下你的脸，我们俩扯平了。”
“哼，小气。”程蕊鼓着腮帮子，“你是大人，我是小孩儿。”
小燕子直起身子，先前的忧愁一扫而光，脸上全是笑容，“谁说大人不能小气了？”哼，她身边还有个更加小气的人呢！那个五阿哥！
“明月，彩霞，我们回去吧。”
两个宫女听话地点点头，冲程铭和程蕊行礼之后，一左一右地扶着小燕子，转身准备离去。小燕子冲程蕊摆了摆手，“我走了。”转身之前，她也冲程铭笑了笑，“程亲王，你是我见过的最年轻的亲王，嘻嘻，走了。”
程铭拱手点头，目送小燕子离去。她的眉眼，看上去十分英气，让儒雅安静的他，却产生了一股亲近之意。
主仆三人刚回到景阳宫，就看到小桂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正在院子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小燕子左右望望明月和彩霞，出声道：“小桂子，你在这里转圈？”
小桂子看到小燕子，满脸惊喜，忙跪在了地上，“福晋，主子，您总算是回来了。”
小燕子不解地转了转眼珠子，怎么好像小桂子感动得像是要哭出来了？“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她不过是去梅林里转了转。
“爷正派人到处找您呢。”小桂子说着起身，“奴才这就去告诉他。”
小燕子看着他奔向书房的身影，抿唇吸了一口气，径自带着明月和彩霞回到了卧室。明月刚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卧室的门就开了，进来得不是永琪还有谁？
小燕子望了他一眼，把头转了过去，双手握着茶杯，背对着他，慢慢地喝着热茶。
两个宫女看她这样，都有些担心，怎么格格什么时候又跟五阿哥闹别扭了？
永琪暗暗呼出一口气，“都下去吧。”
“是。”
卧室的门关上了，永琪缓步来到桌边坐下，望了望不知盯着什么地方的小燕子，出声道：“还在生气？”
“奇怪，谁说我在生气？”小燕子没有看他，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鼻子都有些酸酸的，她的确是在生气，不过不是在气他，而是在气自己。
永琪叹了口气，“我下早朝回来就没看到你，以为你去漱芳斋了，吃早饭的时候，让小桌子和小凳子去漱芳斋叫你，才发现你不在漱芳斋，我，真的急坏了……”
如果小燕子不是完全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她会发现，永琪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有着不同于以往的腼腆和担忧。
小燕子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溅出了一些茶水，她瞅了永琪一眼，快速起身，“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说完，她奔到了床前，拉开锦被，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泪水，已经不争气地落下。
永琪无奈地望了望床帐，看了看桌上那一些些溅出的茶水，想去哄她，阿哥气又有些作祟。他们相处了快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他对她的包容和用心，她真的体会不到吗？他怎么可能对她小气？
房间里静静的，小燕子一个人蒙着被子无声地流泪，永琪呆呆地坐在桌前，拳头越握越紧，炭火盆里的炭火辐射出一室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永琪起身，还是来到了床边，刚坐下，准备说话，敲门声响起了，“主子，程亲王带着小格格来访。”是小桂子的声音。
永琪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正不知道怎么跟她说第一句话呢，这下好了，找到理由了。
“知道了，小桂子，你们先茶水伺候，告诉他我和福晋马上就来。”
“喳。”
“我们现在有客人来访，等会儿我再跟你解释，你先跟我出去见客人，好吗？”永琪说着，轻轻掀开小燕子蒙在头上的锦被。当发现她眼角有泪光时，他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小燕子抿了抿唇，伸袖子胡乱在眼角抹了抹，坐了起来，流苏穗子也胡乱地缠绕在旗头上。
永琪呼吸一窒，他跟她相处这么久了，还从来没见她掉过泪。这次，哎，怎么会把事情弄成这样？
“小燕子……”永琪握住小燕子的手，伸出另一只手，为她拨下那红红的流苏穗子，“你真的那么生气吗？”
小燕子斜了他一眼，“不是说要出去见客人吗？”
永琪淡淡笑了笑，“还是我一个人出去吧。”说着，他起身，缓缓松开她的手，“你先躺会儿，我送走了客人再跟你解释。”
小燕子望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她很想追上去跟他一起出去，可是骨子里的倔劲儿让她忍住了。
永琪关上门前又望了她一眼，她迅速将脸别到一边。门关上了，她又倒在了床上，她望着床帐顶端，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太任性了！昨晚，他已经趁着大雪夜，偷偷带她出去回了趟大杂院，也给大杂院的老老小小带去了御寒的衣物，也留了不少的银子给柳青和柳红，她到底还在气他什么呢？
想到这里，小燕子起身，来到梳妆台前，拿出那根黄金凤簪，昨晚在大杂院，她想把这根簪子送给柳红。记得以前有次，她们卖艺结束了，路过一个饰品摊，她看中了一块儿碎玉珠花，那老板要一两银子，柳红看她实在喜欢，便真的买下了，那可是她们好几天卖艺的钱啊。
当时，她感动地抱着柳红亲了下，说“柳红我总有一天要给你送一支纯黄金的首饰”。
所以，昨天去大杂院的时候，她特地带上了这根黄金凤簪。不是她不重视和孝公主的礼物，而是她想反正柳红跟她情如姐妹，谁拥有这根凤簪，意义都是一样的！
可是，当她拿出来要送给柳红的时候，却被永琪阻止了！
她脾气也拗，当场就问永琪为什么不行？永琪说已经给大杂院留了不少的银子，这根金簪就算了。柳红看他们起了争执，当时就说“小燕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五阿哥既然不让你送，总归有他的道理，你还是收起来吧。”
她就气到了现在……
过了不多时，门又开了，小燕子转过头，是永琪回来了。她放下手中的金簪，慢慢起身，望着他，两人都没有说话。
永琪关上门，一步步来到她身边，望了一眼那根金簪，将它拿起，为她插进发间，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小燕子呆呆地任他抱着自己，这是他第二次这样抱她。平素，他一直对她照顾有加，而一向很男儿气的她，也没有觉得他拉她的手，有时候点点自己的额头，捏捏自己的鼻子和脸颊是多出格的事情，可是现在，她忽然想到了紫薇说过的一句话：“你和五阿哥之间很暧昧。”
暧昧……
“不是我小气，舍不得这根金簪，你要真的想送柳红一根金簪，下次我命人打造一根再送她，行吗？”永琪的话，低沉缓慢，比屋里炭火的温暖更甚。
小燕子的脸颊，缓缓地贴在了他的肩膀上，她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被他这样抱着，感觉很奇妙。
永琪看她不说话，却感觉到她的脸庞贴着自己的肩膀，无声地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头上的凤簪如果真给了柳红，也许会给她带来灾难？”
“不知道……”小燕子小声咕哝着。
永琪脸上的笑容更加扩大，她跟自己说话了，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不生气了？
“这根簪子是孝贤皇后留给和孝公主的，没准哪一天，它会成为你的救命稻草。”
“这跟会给柳红带来灾难有什么关系？”小燕子懒洋洋地偎在永琪的肩头，这会儿她还真有些困了。昨晚出去了大半夜，回来之后，她又气呼呼的也没睡好。
永琪揽着小燕子，又伸手拔出那根簪子，拿到她眼前，“你细细地看，簪子身上的龙纹正好是五个字。”
小燕子睁大了眼睛，看了一会儿，抬头冲永琪咧嘴一笑，“我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哎……”
永琪浅笑，“你再认真看。”
小燕子只好又细细端详了一会儿，“爱新觉罗氏？”
“是！”永琪点点头，“这是皇家的印迹。”
“好吧……我听你的就是……”小燕子的眼皮有些沉，窝在他怀里真的好舒服。
永琪又将金簪插回了她的发间，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困了？”
“嗯，有点儿……”
永琪失笑，他是不是该高兴？这个小丫头在他面前，愈发脾气来得快去得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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