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突然而至的暴雨

奔走在回私塾的路上，师控高杉跑过来把他们教训了一顿。“你们知不知道松阳老师有多担心！如果你们就这么困在山上怎么办？还要连累老师去找你们，为什么做事情前都不为别人想一想！你们最好好好反省一下！”

银时看着高杉远去的背影，转头瞪着一双死鱼眼看向阿瑾，一副“都是你的错”样子，但是某女鬼却垂着头全身笼罩在低气压中，对外界没什么反应。

“银时，这次确实是我们的错，你就别那么瞪着阿瑾了，她今天已经够难受的了。过来帮把手！把这个植物的大叶子拔下来，我们可以拿它做伞。”桂脚踩在那植物上，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和路边的一株大芭蕉较着劲。

银时看了看一旁和天色一个颜色的阿瑾，叹了口气。

脚下还是向桂跑去，“你不觉得这样太傻了么？是真的太傻了吧！又不是龙猫你个白痴。”

几分钟后。

伴随着轰隆作响的雷声，暴雨如期而至，天地间一片迷离。

然而离私塾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

“大家！快跑起来啊！”松阳浅栗色的浴衣湿透，头发粘在额头上变成一缕一缕，背上还背着一个戴着斗笠嚎啕大哭的小姑娘，焦急地大喊着边跑不时停下来注意着队伍里的情况。

紫红色的闪电不时划破天际。

“不要哭啊，坚强一点，就要到了。”松阳温和地对着背上的小姑娘安慰道。

松阳一直等到队伍末尾的人都走光，确定没有掉队的，才又跑了起来。

银时举着大芭蕉叶在雨中疾行着，不由对自己的天真感到愤怒。

昨天晚上：

“伞要不要带？啊，天气预报好像说不会下雨，那就不带了……”现在的银时只想咬牙切齿地穿越到昨天晚上将那个太天真的自己踹出大气层。

“如果我知道今天我会这么惨的话昨天我应该好好的听老妈的话把伞带上的啊！！！”银时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在雨中咆哮着。

“你从哪儿来的老妈啊银时？！！”桂也咆哮道。

走到一半的时候。

银时突然停下来大叫一声：“糟糕！”

他干笑着回头。

雨幕中的景物沉默着，模糊着，干净利落得像是一切污垢都被这大雨冲刷掉了一般。

就是没有那个湖绿色的身影。

他不由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内心却在大声地尖叫：不见了啊喂！一直跟的很紧甩都甩不掉的背后灵不见了啊喂！怎么办？！

桂在原地小跑着看着银时发梀的样子，顿时神色一变，欲言又止。

“银时，是不是——”

“你先走好了，跟松阳老师说不用担心我，我回去找她！”银时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就冲进雨幕里。

冰冷的雨水使衣服湿透粘在身上让人感到不舒服，内核却燥热地仿佛要融化。

银时焦躁地将被雨水打湿的额发抹到一旁，手张到嘴旁呼喊着那个笨蛋的名字。

“阿瑾！你在哪里？！回答我啊！阿瑾！”

没有一个人回答。

“阿瑾！阿瑾！”

快要三分之一的路程，仍旧没有找到她。

雨依旧不停地砸下来，耳边只有隆隆的雨声，头顶的树叶根本遮不住来势汹汹的雨水，东倒西歪地摇曳着，银时快要放弃了。

她是什么时候掉队的？谁让她一直总飘在我们后面，平时也注意不到她，但是她是知道回私塾的路的吧。

如果我这个时候……

心下却突然冒出了另一个想法，如果她就这样不回来了怎么办？想起她听到可能再无法变成人时仿佛失了魂的样子，脑海里却一瞬间转过了黄昏的战场的画面，堆积的死不瞑目的尸体，食腐的乌鸦，干涸的双眸，染血的馒头，漂泊流浪，居无定所，孤独，麻木，只能自我保护……

如果阿瑾变成曾经的自己呢？

银时咬紧了唇，头一次为自己放弃的念头感到痛恨。

我怎么能够放弃！

来时绿茸茸的田野此时却空旷地让人产生一种时间寂灭的感觉。

天地之大，何处是归处？

阿瑾低着头失魂落魄地飘在不知道通往哪的路上，豆大的雨滴毫无阻碍地穿过她的身体，整个身体看起来越发透明。

如果没有从那片麦田里醒过就好了……

如果回到另一个次元，还不认识银时他们的时候就好了……

银时发现我不见了的时候会松了口气吧，毕竟是自己一直无赖地缠着他的……

我该去哪呢？

明明这是个我一无所知的世界，我还能去哪呢？

啊嘞，为毛眼前变模糊了？

是雨水的原因么？

阿瑾摸了一把脸上四纵的水迹，却最终发现那是从眼睛中流出来的。

是我哭了么？

不是说女人要自强一点么？为什么要哭？

“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啊！”像是再忍受不了内心的伤感，阿瑾蹲到了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时间过去了好久。

耳边只有雨水的声音，绵绵不绝。

心里却浮起一个小小的声音。

我好像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真的没人发现我不见了吗？

银时也是这么抛弃我了吗？

阿瑾抬起头，抽抽红通通的鼻子，抹了一把泪水，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任性。

那个时候，看到银时的表情了。

“喂……”他欲言又止筹措的表情，是想安慰我吧。

明明是个那么不管事懒散的人，却对我照顾有加，给我烧纸，陪我登上山顶。

“卷毛！你在哪里啊？我迷路了啊！我后悔了！不应该那么任性的！”阿瑾蹲在地上闭上眼睛悲伤地像是要把自己的心情全部吼出来一般呐喊着。

但是雨幕中的一切都静止着，吹刮着的冷风混杂着雨中泥土的腥气。

没有卷毛，没有一个人。

“呜呜呜，我后悔了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一只翠绿色的叶子横在了她头上。

身后传来与平时别无二致的卷毛的声音，懒散中透着一丝疲惫，“喂，怎么这么慢，是吊车尾吗？”

阿瑾一时僵硬了身体，愣愣地盯着地上被雨水隔绝成一小块的地面。

是你吗？还是我的幻觉？

“快点起来啦，回家啦，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冷，阿银废了好大功夫才把你找到……”

后面的银时没有说完，因为阿瑾扑上来死死地抱住了他，嚎啕大哭。

“现在说对不起会不会太晚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紧贴他的身体冰冷彻骨，他还是感受到了这份悔意与悲伤。

银时慢慢地伸出手，虚拍了拍她的背。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了，阿瑾和银时走在回家的路上。

“啊嘁！”银时打了个喷嚏，脸色惨白，看起来不是很好。

“你没事吧？”阿瑾担忧地问，心下有些内疚。

“没事，只是有点冷。”银时揉了揉鼻子。

这样下去会感冒的吧。

“卷毛，上来，我背你回去，放心，很快的，这样我们就不用在路上耽搁时间了。”阿瑾走到银时面前蹲下，做了个“上来”的手势。

银时：“……”“我还没轮流到需要女人来背我的地步。”

“嘴硬什么？这个时候还管什么男人女人吗？上来啦，我背你回去。”阿瑾地拍了拍背。

“绝对不要！”银时决绝地道。

“算了！”阿瑾冲过来，一把横抱起某只大男子主义的卷毛，飘得飞快地远去。

银时的一头卷毛被风刮得乱七八糟，嘶吼着：“啊啊啊啊你在干嘛啊！你还是女人吗？快放我下来！速度太快了啊啊啊啊啊！！！”

快要到私塾的时候，遇到了同样在路上的假发。

“快！快放我下来！要是被紫拉看到我一世英名就完了啊喂！”卷毛脸涨得通红，想要跳下来却做不到，因为被阿瑾扣得死紧，只好怒瞪着阿瑾。

这家伙真的很烦啊，但是就这样抱着他被人看见了似乎也不好……

阿瑾乖乖地松开了手，“碰！”银时落地。

前面的假发疑惑地回头，看到他们露出一个笑，“银时！”

假发跑到他们身边，探头探脑，“阿瑾回来了吗？”

银时捂着屁股没好气地指指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