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一角。
一个绿衣"小孩”五花大绑按在床上,嘴里塞着块布哼哼叽叽。
洛风抽出弯刀在"小孩”眼前晃了晃,叭地飞了出去。
豆大的汗珠从“小孩"头上滑落。今晚,如若还死咬不松口,怕是过不去了。
矮人呜呜!
小孩”挣了挣,一双眼可怜巴巴地望向洛风。
洛风解意,松了布头,看那“小孩”长吁了口气,嗖地,他身子一躬,半截卡入床缝。
想逃!还未等布鲁多反应过来,一张蛛网从天而降,把个小人儿罩得严严实实,捆成一个球,咕噜噜在床板上滚动。
水银灯真是个蠢货!
水银灯白了洛风一眼,自空中飘落。若非她查觉这矮人有逃遁迹象,怕是早跑的没影。男孩子做事虽勇猛,却还是不够精细。
洛风是!是!老婆大人顶能干呢!
洛风腆着脸,曲意逢迎。
水银灯哼!
水银灯在空中绕了个圈,理了理衣。
这小俩口一唱一和,还是真发酸,布鲁多看得都快起鸡皮疙瘩,此时他身上缠了蛛网,行动受限,适才又被少年吓了,酸的,甜的,苦的,齐齐涌上喉间,竟哗哗吐了出来。
啊呀,还真是倒霉!好巧不巧,水银灯新换的裙子又溅上了秽物,气的小姑娘一个转身飞奔回房间。
呯,关门的声音着实脆响。
布鲁多扭着身子,挨着洛风,朝他挤了挤眼,语调甚是狎狔。
布鲁多哎哎,你女朋友长得可真好看,若我布鲁多大人再长高个半尺,一定与你一争高下,你小子使了什么手段,追到如此美人?
看着布鲁多挤眉弄眼的怪样,洛风未多加理会,只是这水银灯更衣很久,怕不会出什么事吧。
一想及此,洛风有些紧张。
水银灯回了房间,对着脏衣服很是犯愁。她人小力微,才洗了一次衣就累的半呛,如果这时候有纯家那种大机器,只需一个按扭,脏衣服就通通洗净。
哎,可惜,这是在中世纪旅店,又怎么会有这现代东西。
水银灯双手托腮,无可奈何。
拉普拉斯之魔如你所愿!
巨大的兔头从墙壁凸出,瞬间消失。一台洗衣机从天而降。
水银灯惊愕不已,伸出双手触摸,是了,洗衣机冰冷的质感和纯家那台一模一样。
迅速地,她脱下裙子,扔进洗衣机里。
洛风啊呀,你在干什么?
洛风推门而入,见眼前的少女穿着衬裙站在那儿,脸红得都快滴血。
“扑通!”一只靴子飞了出来,某人再次被击倒。
洗衣机轰鸣着,哗哗的流水声又勾起几多回忆。
水银灯有些感伤,抱膝坐在地上。
雏莓转啊转啊,转个不停喔!
雏莓还是那么幼稚,咧开嘴毫无顾忌的大笑,捧起一抹肥皂泡吹向翠金石。
翠星石你好大的胆子!
翠星石双眉一皱,也捞起一捧,瞬间,空气中布满了白色的泡沫。
真红还是穿着红色的连衣裙,那么优雅,那么高贵,高贵的让人想捏碎她,取出她的蔷薇圣母。
一阵风吹起,暗色的幕布落下。
咯嗒,上发条的声音。
雏莓,金丝雀,苍星石,翠星石,还有真红,在扭曲的时空里旋转,旋转。
记忆突然裂开,天黑了又亮了,她们去哪了。一个个面影出现又遁入无穷的黑暗。
现在只剩她一个!
拉普拉斯之魔你觉得孤独么?
一轮圆月破窗而入,巨大的兔头在月中浮现。
半梦半醒间,水银灯像是被人背在身上,身体软绵绵的,耳边似有风声猎猎作响。
洛风站住,别跑!
洛风的声音清晰可辨。水银灯适才模糊的意识逐渐清醒,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一棵树下。
洛风等我!
水银灯的脖子间似有什么冰凉的物体落下。
离她不远,白衣少年背对而立,手中的弯刀在暗夜散发着寒光。
布鲁多这位绅士,手,手下留情!这,这碎片,你,你拿去吧!
布鲁多跳得远远,掷出碎片。
蔷薇水晶在天空划过一道红光,洛风起升,接住。
嘶!手像是被灼了一下,进而整个手掌黑气遍布。
洛风你……下毒!
洛风应声倒地。
布鲁多拍了拍尘土起身,脸上挂着一丝阴郁。
布鲁多臭小子,跟我玩这套,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矮人抬脚踢了踢洛风,向着树下走去。
布鲁多啧啧!可惜了,好个睡美人!
矮子摇了摇头,眼里射出贪婪的光,一个大力扛起少女,就地一钻,消失无踪。
有花香,很是浓烈。一个女人立于床前。
媒婆醒了!醒了!快去禀告老爷!就说姑娘醒了!
女人舞着手,眉毛画的又粗又浓。
#水银灯这是哪?
水银灯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那女人一把按住。
媒婆姑娘你别管这是在哪,也别去想什么乱七八糟,这儿那儿的,就从现在起,安安静静,妥妥贴贴,当个貌美新娘,可好?
媒婆敲着扇子,呵呵笑着。
嫁人?!嫁给谁!难道是那个锉瓜!水银灯眼前浮现出布鲁多微皱的脸,一阵恶寒上涌,差点没吐出来。
媒婆一见水银灯连连作呕,脸色煞白,眼珠子一转,忙捂口小声嘀咕:这姑娘才多大,就怀上了?老爷还真是神勇!也对,不神勇怎么做老爷?只是这姑娘人高马大的,老爷也真有本事!
正想着,门吱地打了开来。
一个衣着华丽的半老男人走了进来,目力所及,那些婆子妈子个个低了头,吓得一言不发。男主人冷哼一声,挥了挥手,众仆退去。
男人随即合上门,熄了灯,轻手轻脚,挪到床边。
屋里黑的很,唯有一丝月光悄悄贯入,洒在床上。
融融的月光下,一个银发黑衣的女子静静坐着,她的眼似闭未闭,清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泪痕。
布鲁多美人儿,怎么哭了呢?
布鲁多伸出手,抚向水银灯的脸。
啪~清脆的掌音在夜空中响起。
水银灯脏老鼠!
黑暗中少女的眼晶亮,分明冒着怒火。
这一声咒骂很是刺耳。
布鲁多臭娘们!竟敢打我!知道我是谁么?!嗯!
布鲁多红了眼,面目扭曲着,双手撕扯着少女的衣服。这妮子胆子真大,竟敢骂他老鼠,好吧,就让他尝尝本大爷这脏老鼠的威力。
嘶,像是金属划入皮肉,一道血口挂在布鲁多手背,水银灯的手中握着哨子,那是洛风“临死"时留他的。
布鲁多看了看溃破的手背,一股恶意从胸中迸发,呲着牙,双眼血红,扑向水银灯。
布鲁多反了!反了!小贱货!竟敢弄伤老子!
房间外,有几个上夜的老仆人还未入睡,贴耳偷听房间里的动静。
麻脸老爷在调教新娘子咧!
一个麻脸开口道。
瞎子谁说不是!你听这声响,怕是个小辣椒呢!
一个瞎眼的抹了抹口水。
瘸子我要是也像老爷那有钱,这种娘们儿来他个十个八个!
一个瘸子伸了伸脖子,向房间探了探。
这帮乌合之众,叽叽咕咕,正议论着,忽然房间里安静下来。
众人纳闷,又不敢推门,只得忍着性子,继续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里还是没有动静,众仆之中有个胆大的立了出来,推了推门,门吱地一声打开了。
只见老爷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众人上前,哪还有什么新娘,只有一些黑羽落在床上。众人无奈,慌七慌八,把个老爷扶正,有个老仆上前轻唤:“老爷!老爷!”布鲁多纹丝未动。
老仆先抽了自己一嘴巴,向着老爷躬了躬身子,叫小厮拿杯水来,口含着,对着老爷脸上喷了过去。
这一激,布鲁多直接从椅子上跳起,对着老仆就是一巴掌。
"老,老爷醒了!”那老仆捂着脸,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布鲁多适才浑浑噩噩的头脑,慢慢清晰起来,回想起半小时前的种种:那时,他快要得手!却被那死老太婆打断!
布鲁多苏…珊…婆…婆!
他的脸阴沉的可怕,每一个咬字都透着恨意。 或者,这一老一小还未走远!事不疑迟!
布鲁多大喝一声。
布鲁多备马!
森林里,一大片火光愈来愈近,猎狗低了头肆意闻嗅,不时有人声鼎沸。
“这儿有么?"
“没有!"
“你们可听好了,就是翻遍这每座山,都得把她们揪出来,不然的话,老爷定饶不了你们!"
“是!”
齐刷刷的队伍鱼贯而行,脚步声踏碎了夜的岑寂。
一块巨石之下,躲着两个“人影”。
水银灯大气不敢出,敛了衣裙,缩成一个小点。
一条蜈蚣从石头缝里爬了出来,爬上了水银灯的胳膊。
啊!水银灯冷汗直冒,哇地叫出了声。
这下完了!苏珊婆婆暗暗叫苦,忙把姑娘护在身后。
苏珊婆婆净给我添乱!
苏珊婆婆咕叨着,却忘了她的身高才到水银灯一半。 "石头后有动静!快,火把,上!" 几条火把刷刷冒了出来,迅速合围,圈子越缩越小,直到围了个密不透风! 一老一小背对背贴着,那老的展开手,目光圆瞪,像护鸡崽儿似地把那小的护在身后。
"石头后有动静!快,火把,上!"
几条火把刷刷冒了出来,迅速合围,圈子越缩越小,直到围了个密不透风!
一老一小背对背贴着,那老的展开手,目光圆瞪,像护鸡崽儿似地把那小的护在身后。
布鲁多哼哼!还真是感人!
布鲁多阴郁的脸孔从火光中浮现,显得分外狰狞。
布鲁多只不过,这场好戏就要落幕!
话音未落,这老男人从腰间抽出利剑,向着水银灯刺去。
布鲁多我得不到的,就要毁了!毁了!
这老矮子几近颠狂,杀红了眼,利剑向着水银灯左挥右刺,苏珊婆婆拉了水银灯一路砍杀,渐渐地,兵丁愈来愈多,脚下的路愈走愈窄。
扑簌簌!一串碎石滚过,跌入不可见的空虚,再往后退一步就是断崖!
布鲁多狞笑着步步逼近!
苏珊婆婆丫头,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