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rule望着屋子出神,正当她疑惑为什么morality没有拿着扫帚拉着她开始打扫的时候——
她终于回过神来,morality已经不在了。”
干燥的日光准时将rule叫醒
太阳高悬在天空之上,白云在无边的蔚蓝色中无声地挣扎。
那些云是灰城气象模拟技术的结果,rule很清楚。
洗漱完毕,rule踏上了去上班的路。
云依然在无意义地翻涌着,这似乎有些不寻常。可谁又知道灰城的气候是什么样的呢?它总是那么多变。
今天她没在电梯间里遇见spirt,spirt昨晚在“图书馆”加班,大概是没回来。
灰城的街道如往日一般狭窄而拥挤,她轻车熟路地穿过建筑物之间的小巷,拐上几个弯,就到了“图书馆”门口。
对街街角卖包子的老人坐在他简陋的推车后,rule本能地向包子摊走,又拐弯走向“图书馆”门口,硬生生是在一片空地上走出个“S”形。
啧,我怎么这样,
我应该去上班。
这一次是“图书馆”里的电梯间。
她在电梯间里碰见origin,她看起来很没精神,黑眼圈很重。
出于对老友的关心,她问了一句,可origin只说没事,昨晚加班了。
rule深知她这位朋友嘴无论如何是撬不开的,索性不再追问,关心几句,恰巧到了rule的楼层,便与她作别。
推开办公室大门,她坐到自己的座椅上,等候着新一天要处理的事务。
发呆时,她注意到自己放随身物品的篮子里有一瓶止痛剂。
也许是origin送的。大概是自己怕疼,这个秘密大约只有她知道,况且止痛剂也是生命运作部的产品。
虽然总觉得不是这样就是了。
任务来了。
rule一个箭步走出办公室门,转眼来到任务地点。
处理对象是一个女孩,正在利用自己的能力不断击打“灰城”的防护罩,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放我出去”、“我要下去”之类的话。
rule猜测这个女孩应该是外来者。“灰城”的内部组成正在不断腐化,城内贵族占比越来越大,只要给的够多,随时可以进“灰城”找人。
亲人,朋友,敬佩的老师,什么人都有。
那女孩注意到了她。
她跑上前握住rule的手,颤抖着问道:“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rule没等她把话说完,召出青色的方块试图把她装进去,
女孩看到那个方块,闪身躲开,出现在她身后,
来不及了,
空气在颈部附近凝结成刃,砍向rule。
rule一个后撤步堪堪躲开风刃。
回过神来,rule发现她已经被装进了那个青色的方块里。
她发疯似的锤着方块内壁,用乞求的语气对她说:“求求你,我想出去,我必须得出去,我———”
风刃狂乱地拍打方块内壁,声嘶力竭。
rule没有听清她最后说了什么,面无表情的把她送进了动力炉里。
这就是灰城的法律,先辈所定下绝对要遵守的规矩。
她什么都做不了。
紧急联系频道的通讯响了起来,她接起通讯,那一头传来她上司order的声音,
“抱歉,rule,我刚才去处理了些事情,没来得及帮你找人员信息,”
“任务已经完成了。”
“啊,哦,这样啊…”
对头沉默了一下。
“没受伤吧?”
rule这才意识到要检查检查自己
“没有……大概吧……”
“对了,生命运作部部长找你,”他顿了顿,“没问题的话,今天我来帮你处理事务。”
他犹豫了很久,才说道:“不要太伤心,休息一天吧。”
生命运作部本部要比内部巡逻组要显得生机盎然的多。
origin正倚着墙壁,在电梯间等rule。
周围的藤蔓伸出绿芽亲昵地蹭着origin的手背,轻轻缠上她的手指。
即使origin看起来仍然那么疲惫,此时似乎也有了些精神。
rule从电梯里走出来。
origin整个人像是嵌进身后碧绿的墙里,身旁绕满了藤蔓。
作为“生命”,她对于这些藤蔓的亲和力出奇的高。
恰巧她的能力也和这些植物有关,只不过这位部长从未向他人展现过她真正的实力,以至于连rule也实在不清楚她到底有没有什么自保的手段。
即使是这样,也请不要把部长们想的太纯良无害,能够坐上这个位置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主管同理。
origin显然注意到了rule的到来,她懒洋洋地从她的藤蔓从中直起身子,那些藤蔓也收起它的嫩枝。
“你来的好慢,以前不这样的!”origin抱怨道。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回应老友的抱怨,只能说:“对不起。”
origin没说话,
良久,origin终于开口:“你不会不知道我找你来干什么吧?”
她对origin的话感到疑惑:“难道不是逛街,买东西,去酒吧什么的吗?”
“我觉得我今天我的上司好奇怪,今天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却跟我说什么’不要太伤心‘,还放我一天假,”想到自己今天的遭遇,她顺带跟origin吐槽起来,“你不会也跟他一样奇怪吧?”
又是一阵沉默。
“好吧,”又是origin先开口,“是的,如你所见,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你的上司私自把刚刚发生过的悲剧套在你身上而已。”
rule不知道她指的是哪场悲剧,她见过太多。
这个世界随时随处都在发生着悲剧,无论大小。
朋友离开,亲人逝去,房子烧毁———
战争。
它无处不在。
最终rule被origin带到了她常去的酒吧。
服务生很自然地拿出一杯啤酒喝一杯葡萄酒放在她们面前,
origin一边拿起面前的啤酒杯,一边把那杯葡萄酒推到rule面前。
她出神地盯着杯子里金黄色的液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origin一直没说话。
rule知道她一旦来到酒吧就一定有什么想说的,可她只是盯着那杯啤酒一动不动。
这让rule疑惑。
算了,今天令人疑惑的事情又不止这一件。
还是好好问问吧。
她抿一口葡萄酒。
浓烈的葡萄香涌上鼻腔,香甜但不齁。
意外地,她还挺喜欢。
为什么他——那个服务生——会知道她的喜好?
她毕竟不常来这所酒吧,origin也是。
她向origin问起,origin说:“我、我们,有一个朋友,她很喜欢喝这里的白色俄罗斯。”
“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origin醉了。
不难看出,她酒量很差。
rule很迷茫,她不知道该把origin送到哪去,更何况origin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她掏出自己的终端——一种类似于手机的东西。
她拨通了spirt的号码。
最终她得到的回答是:“我以为你们住一起。”
看来是不太愿意收留她的部长,
没办法,只能把她带回自己的公寓。
把origin的胳膊搭在肩上,rule开始了她艰难的回家旅程。
“莫拉,莫拉在哪里?”
origin又开始说胡话了。
“莫拉?你是莫拉吗?”
“嘿嘿……我说……止痛剂好用吧?”
“我就知道…………”
她大概在做一场梦,一场美梦。rule这么想。
可那个“莫拉”是谁?我怎么从未听所origin有这么一位叫“莫拉”的朋友?
rule终于回到了她的公寓,origin还在说胡话。
暂时把origin安置到公寓的客房里,rule习惯性地走进盥洗室洗脸刷牙。
她注意到洗手台上除了她的牙杯外,还有一只似乎无主的牙杯。
我不记得有人在我这里生活过。
它应该是谁的?
我……不会是……忘了什么吧??
不可能!!!
任何一位主管都不会轻易忘事,
更何况是直接忘记一个人的存在。
rule发疯似的把手中的牙杯摔了出去。
过了很久,rule才冷静下来。
origin一定知道什么。
——先去休息吧。
就这样,过了好些日子,rule一直没能从origin醉里问出些什么,order好像跟origin串通好一样,再也没跟她提起过关于“悲剧”的一切。
直到那一天,spirt一个通讯call过来告诉她,origin又醉了。
还是在“图书馆”里醉的。
rule反感地皱皱眉头,
她记得“图书馆”是不允许携带酒进入的。
出于朋友情分,她决定去接origin。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rule打算直接把origin带回公寓安置。
可是她闹着要去动力层见一个人。
还是出于朋友情分,rule决定带她去动力层。
虽然知道在动力层的都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人”,但直觉那个人和自己有关系。
“直觉”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rule感叹道。
动力层虽然叫这个名字,可动力炉并不在这一层。
它是对灰城地下层的统称,并且主要作用是存放“尸体”,
不,叫它尸体不严谨,应该叫“造影”。
一个个冰冷的培养皿中盛放着外形各异的造影,他们姿势一致,静静地飘在培养皿中的不明液体中。
好像这样沉睡在培养皿里的逝者就会再次醒来,和他们的亲朋重聚一样。
rule带着origin乱逛,她并不知道origin要见的人是谁,只能指望origin神智还清醒,能够自己认出来她要找的人。
最终她们在一只培养皿面前停下来。
培养皿里的人长着一头火红的微卷长发,简洁的西服有延伸到小腿的燕尾形开衩。
rule本能地认为她应该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她安详地飘在液体中。
origin一见到她就恨不得钻进培养皿里抱住那个女孩。
她兴奋的贴在培养皿外壁上,大叫着:“莫拉!莫拉瑞利!”
很快她就意识到培养皿里的人睡的正香。她安静下来。
rule直觉自己认识她,认识那个叫“莫拉瑞利” 的家伙。
那么自己家多出来的牙杯应该是她的,之前origin提到的“朋友”“莫拉”应该都是她。
那她又为什么会死掉?
——origin一定知道。
下班,rule主动找origin说是想去去咖啡厅喝点什么。
“我还是很好奇你那天找我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origin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没什么,那天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rule挑眉问道:“那你说莫拉瑞利是怎么回事?她身上发生过什么?”
origin没说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先来答个简单的,”rule突然开口,“我和莫拉瑞利是什么关系?”
“……朋友、仇人、夫妻——”
origin低下头。
“我不知道怎么概括你们的关系。”
origin重新抬起头,她那双浅蓝色的眼睛盯着rule,
rule眯起眼睛微微扬起头,“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
“是,只有这点毋庸置疑。”
“那就行了。”
又过了很多天,origin告诉rule很多东西,rule自己也想起来了些。
她想起来morality怕疼,怕黑,怕打雷,
morality在没有成为灰城的“道德”之前曾一度十分依赖rule,这样让她知道了很多morality的小怪癖。
morality死于一场战争,
morality死于动力炉。
地上爆发了战争,一时间灰城人口骤增。
那年灰城的动力炉不堪重负,灰城正在下坠,隐蔽手段正在逐渐失效,rule和morality去检查动力炉,因为正处于危急关头,morality面对即将失效的动力炉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为rule争取来了宝贵的修理时间。
现在,动力炉不会再出这样的问题了。
可是morality没有等来这一天,她永远地留在了那个血腥的冬天。
她没能看见rule所见的阳光,翻涌的云朵,没能喝上最后一次白色俄罗斯。
有好几天,rule都在处理外来人口的问题。
地上的战争还是给她带来了很多困扰。
当她再一次回到自己的公寓时,家具、地面都落下了灰。
rule望着屋子出神。正当她疑惑为什么morality没有拿着扫帚拉着她开始打扫的时候——
她终于回过神来,morality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