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山雨（3）

刚放晴没几天的天气又变得阴沉，但还没到下雪的地步，尽管在偏南地区，皎江的人们还是早早地换上了冬装。

　　尽管山雨楼是个习武的门派，门派中人都有内力不需要将自己裹成球再出门，但还是有不少人顺应季节的变化加厚了衣服。

　　今日便是江湖会武了。整个山雨楼毫不忙碌，甚至楼主还有心情站在亭子里喂鱼。

　　“秉楼主，江湖各门各派的人都已经到达山脚了。”一个山雨楼弟子进来禀报。

　　“算算时辰也快到了，”风满楼撒下一把鱼食，他个子很高，但身材敦实，“每门每派今日来了多少人？无门无派的侠士便不必报了。”

　　山雨楼和其他五大派——准确地说是四派，因为九阴寨根本不想办——争了整整两年，才定下来今年的会武由山雨楼主持，自然要好好地出个风头。

　　他不相信，这么短短几天，其他各派能做好充足的准备。

　　门下弟子如实回答道：“此次七窍山掌门和晓来峰等其他三位峰主亲临，带了五十七名弟子……”

　　“哦？五十七名？”风满楼略显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泰然，“呵，赵乾孙这个老狐狸。”

　　“催命阁阁主也亲自率领门下弟子前来……”弟子不缓不慢地说着，到了九阴寨却是顿了一下，“九阴寨掌门来是来了，但……

　　“只带了一个侍卫。”

　　这名弟子名叫风云，九阴寨寨主是坐马车来的，马车来的时候他还看到过，整辆马车上就两个人，另一个人看那个装扮也就算个侍卫。

　　风满楼听到这话明显也怔愣了一下，他怒极反笑：“这个陆迢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请他来还给他脸了是吧？！”

　　他猛地将鱼食全都洒进了湖里，一群鱼争先恐后地抢食。

　　“九阴寨寨主……呵，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扑腾多久。”

　　他将目光移到了旁边的风云身上：“待会儿登记好的名单记得交给我。”

　　“是。”

　　＊

　　江湖会武很快拉开了序幕。

　　萧问笛站在人群中，看向陆闲愁的眼神有些奇怪。

　　在客栈的时候他守株待兔确实等到了陆闲愁他们，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收到那封他寄给他们的信。

　　他便将情况叙述了一遍，戚不遇的反应算是正常，惊讶加感叹加对他嘘寒问暖的，反倒是陆闲愁，一脸平静地捻着佛珠，也没看出有没有对他起疑心。

　　甚至他还让萧问笛先和戚不遇留下来观看江湖会武，不要着急赶路。

　　萧问笛也并不在意，他从不自诩圣人。虽然还没有和陆闲愁交过手，但如果那个人真的以自己的命威胁，他可能真的会着手杀了他。

　　当然，是在帮他拿到寻烟炉之后。

　　“欢迎各位侠士前来参加今年的江湖会武！——”

　　中气十足的人声将萧问笛的思绪拉回来，他一抬头便瞧见比试的擂台上站着一个个子很高胡子很翘的中年男人。

　　那应该就是山雨楼楼主风满楼了。

　　“风某何其有幸，得天下江湖有义之士聚集于此。”他意气风发，“今日长缨在手，待比试正式开始，还请诸位同赏。”

　　语毕，他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身后一群山雨楼弟子跃跃欲试。

　　山雨楼看上去对此次的会武魁首势在必得。

　　第一场比试照例是东家和六大派之一的比试，由东家的掌门从中挑选对手。

　　这次六大派就来了四个派的弟子，执灯楼是因为出了事儿，而九阴寨就是因为纯粹没带。

　　风满楼就是要找九阴寨的不痛快。陆闲愁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也没必要给他留颜面。

　　他从座位上站起，说：“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风某不才，大都见识过。但九阴寨的刀法风某久仰大名，却并没有真正领教过。”

　　“不如……”他看着陆闲愁，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眼神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这场就请九阴寨弟子赐教吧。”

　　他特意将“弟子”两个字咬得很重，就是在暗指九阴寨都是一帮下九流的匪徒。

　　陆闲愁也不是个吃素的，当即回了他一个一模一样的笑：“风楼主见笑了，我们九阴寨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哪能跟您家的弟子相提并论？”

　　“哪的话？陆寨主年纪轻轻就能将天下匪帮经营成六派之一，想必门下必有不少奇才。”

　　又是一句绵里藏针的话。

　　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九阴寨没有带弟子来，风满楼还要与其比试，会武又不允许掌门亲自参加，这明明是不想给台阶下了。

　　不过敢这么明目张胆打风满楼的脸的，估计只有陆闲愁了。

　　赵乾孙放下了手中的茶，开口道：“陆寨主向来自谦，想来也是不想伤了两派的和气。不然风楼主让你门下弟子向崔阁主讨教讨教？上届会武你俩可从头到尾没碰过面。”

　　听到催命阁，萧问笛眼神暗了一下，被遗忘多年的伤痛像突如起来的海浪席卷了所有感官。

崔苕坐在最左边的位置上，是六大派之中唯一的女掌门。

催命阁的独门绝技机关术是从执灯楼偷出来的，当年崔苕为了自立门户，将其最擅长的机关术一门秘籍尽数拿走，从此江湖上多了个催命门却少了个执灯楼。

　　赵乾孙笑呵呵的，俨然一副和事佬的模样。

　　风满楼却是攥紧了拳，这赵乾孙每次在陆闲愁这个小崽子忤逆他的时候都要明里暗里保他，保一个土匪，身为六派之首竟是如此掉价。

　　“赵兄说得也是，”他面上还是笑，“但两个门派之间相互比试切磋有什么好伤和气的？莫非陆寨主认为风某是那样的人？”

　　这个时候还要“风某”“风某”的，还真是装啊。

　　陆闲愁将佛珠收进袖口：“既然风楼主执意要比，我自也不会推辞。”

　　“那便再好不过了，”风满楼跟真的了却一桩心愿似的，江湖会武的擂台俨然成了一个戏台，“不知阁下要派谁？”

　　他看向陆闲愁旁边的戚不遇——那小子总不能派一个侍卫上台吧？

　　只见陆闲愁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朝人群中某一处一指：

　　“就是他。”

61s有点想尝试恐怖小说领域（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