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潜入

计划进行的相当迅速，预先伪装好的出租车外观的小轿车已经停在几条街之外的一栋无人的烂尾楼附近，目前为止，除了警长和白猫警员之外，暂时还没有任何一个警员知道这个计划已经开始实施。

毕竟西区里不是没有猫科动物，就算是同族也不能说是完全可信，谁也不知道这个紧要关头警局里有没有长期对面潜伏下来的探子。

皮特犬警长不太放心的再次拎起黑猫的耳朵，检查通讯耳机的位置，“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你确定要进去吗？”

“嗯！”

黑猫毫不迟疑的应下，盯着车门一角，脑子里还在紧张的复盘着警长刚刚交代他的注意事项。

定位装置从笨重的手机换成了警局特制的信号发射装置，整体形状是一个小小的圆片，比硬币大不了多少——上边还粘贴了一层黑色的仿真毛布，和一层棉花一起粘在他的的肩膀上，就算碰到触感也和正常身体组织没什么差别，大大降低了被发现的概率。

不过人设……倒不如就当自己没有半道被抓，莽进去救人了？

“可以表现得莽撞一点，或者害怕都可以，只要你不亲口承认，他们大概率不会认为你是探子。”警长絮絮叨叨，“定位器贴好就别碰，别让他们瞧出来端倪。”

“放心警长，我都记下了！”小黑猫甩甩尾巴，抬手扯了扯警长的袖子，“对了，要不要把我的和青木的手机也一起带上？”

“那两部手机放在外套里边，到时候我装作不小心让他们发现，这样那些人坏人就更加不会怀疑了——”

听他这么说，皮特犬警长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诧，思考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这个办法确实更合理，但是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可控的意外。”

“没关系，我还是带上吧，这样起码更稳一些？”

“……不行，他们抓人极有指向性，我怀疑他们有既定的名单，你只是大致符合名单条件，这么做不一定安全。”

“那个标准至少有智商吧？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这么莽进西区，我这样会不会反而更容易被怀疑啊？”

“……”警长一时语塞，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妥协了，“好吧，你带上，小心行事。”

这么做危险归危险，但这件事无论有多大的风险都大不过被发现是卧底——一旦暴露，哪怕对方顾忌平衡不杀他，最好的结局估计也是会落下什么不可逆的创伤。

……必须尽可能减少暴露的概率，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老战友留下的唯一的孩子身上。

不过对于黑猫来说，现在他还只是个半大幼崽，勇敢不代表不自量力或是莽撞，一个人单独去到西区那样的地方，他心里确实还是有些慌的。

不过既然心慌，那自然是准备妥当越稳越好。

这就是优等生的基本守则。

……

十七分钟之后——

大概距离警局有一千多米的一栋废弃居民楼的阴影的角落里，悄悄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半大猫崽左看看右看看，看着似乎四下无人，这才蹑手蹑脚的跑出来，迅速缩进不远处的下一片阴影。

“黑猫？可以直接这么叫你吗？”

耳机里的声音可疑的顿了顿，但黑猫的大部分注意力显然不在耳机上，并没注意到这点小小的细节，“没问题！警长，我快进去了！”

“等等！先别，从这里往右拐，走到能看到下一个工厂烟囱的时候再拐进去——”

“唉？为什么？不是说……”

“对，我确实说过时间宝贵，但目前技术人员还没能彻底完成外围监控的重置，接下来你要尽量走在监控下边，他们还需要收集动态素材，记住了吗？”

小黑猫抬头瞄了一眼监控的位置，若有所思。

“监控……我懂了！西区里的那些家伙可能会入侵外边的监控对吧？得防止他们找到我到底是从哪里过来的！”小家伙在话筒里的声音突然兴奋了起来。

“对，就是这样。”皮特犬警长又补充道：“并且那边是目前警队驻扎地最稀疏的位置，正常情况下普通人从那边混进来的概率最大。”

黑猫想到了之前自己勇闯封锁线的行为，不禁脸上有些发烧。

目前包围圈总共只有一位“雷霆”级别警长在，所以说……自己貌似闯的是最难的一块儿？

“好的警长！我这就过去！”

“好，记住，尽量不要被任何人注意到。”

黑猫悄悄从袖子里扯出一片小纸条放在手心里，脑海中迅速规划了一下路线，迅速的跑进了下一片阴影——

“警长……！我总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

走过几个街区，黑猫耳尖转了转，突然发觉身后多了一道窸窸窣窣的、细微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推了推耳朵里卡着的蓝牙耳机，脚步又加快了些，结果不出意料，身后的东西同样加快了速度。

“千万别回头！你觉得他离你有多远？”

“不是很近……警长，现在怎么办？

“听我说，现在你的位置左前方一条街对面有一片老小区，那边地形比较复杂，你往那边走，尽快甩掉那个跟踪你的人。”

“明白！”

黑猫压低声音兴奋应下，毫无征兆加速开始向前方的路口飞奔，身后那人愣了一瞬，随后果然迅速追了上来，杂乱的脚步声一前一后混在一起，闯入狭窄的街巷——

边缘城区道路本就交错繁杂，再加上老旧小区内部长满灌木和小树的院子的加成，就算他本身体能并不优秀，也很快就成功甩掉了身后的尾巴。

“呼……呼……警长！他没了！”

黑猫刚从草丛中站起就被马路牙子绊了个趔趄，他累得喘不过气，但依然难掩欢欣雀跃，尾尖那抹白在半空中欢快的晃来晃去。

第一次！成功应对了一次危机！

他就知道他果然是能做到的！

“这次做的不错，再往前就要深入西区内部了，那里监控比较少，而且目前还没有攻破对方的防火墙——”

耳机里的声音轻松了些，颇有些赞许的意味，随即顿了顿，逐渐变得严肃，“到了那边我就看不见你的具体情况了，记得每隔一段时间汇报位置。”

“好！”

……

与此同时，另一边——

鼠小贼不耐烦的挠挠头，抬脚踹开脚边的一个易拉罐，“可恶！让那小东西给跑了——”

这小孩儿他一早就盯上了，虽然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并不显眼，但质感看上去颇为高级，说不准就是外边某个富人家的孩子逞英雄跑进来的，要是能把他绑了，到手的赎金估计又能够弟兄们挥霍好一阵子了。

什么？警察？

警察才不管这个……收了他们的好处，就得给他们办事！只要有钱，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他老老实实拉磨！

“呸！今天真是晦气……”鼠小贼嘴里骂骂咧咧，抬脚踹向巷子里发呆的家伙的屁股，“真**倒霉！发什么呆呢？起来！”

鼠小盗被踹了一个趔趄，忙不迭站起来道：“哥你干嘛去了？老大说让我们在这边观察从外边进来的人，说不定就能找到探子呢！”

鼠小贼一脸不屑，转头吐了口唾沫，“没事咱们管那么多干嘛？吃力不讨好……有那时间不如去不夜城爽爽！”

“可是老大说了，一个三千——！”

“嗯？”

“只要抓到外边来的然后上报，无论是不是真的探子，全都一个三千！”鼠小盗一脸委屈。

鼠小贼眼珠子转了转，顿时有些可惜刚刚没抓到那个小孩儿：“这钱倒是好赚，走，咱到边界线守着去！”

三千，对高层人物来说不算太多，但对他们这些底层给他们打工的混混们却不算少，有这样一份诱惑摆在这里，已经几乎完全可以杜绝警察试图向内打探消息的机会了。

鼠小贼和他弟弟一块蹲在边缘大楼顶上，两个鼠族轮番上阵，兢兢业业守着边界线，可惜直到太阳落到了地平线上他们俩都没有任何收获。

时间越晚天气就越凉，鼠小盗打了个哆嗦，率先打起了退堂鼓。

“哥……要不算了吧？估计大家都差不多，没那么容易蹲到人的。”

“再等会儿，说不准那帮条子就是要等晚上像你这样拉胯的都走了才派人进来！”已经等了这么久，鼠小贼很明显不太甘心就这样走掉，转头瞪了他那不争气的弟弟一眼，“给我把耳朵立起来！专心盯着！”

“不是……哥——万一人家早就已经进去了呢？”鼠小盗顶着一张苦瓜脸，垂死挣扎。

“进去了……嗯？你这么说的话也有点道理？但是……”

鼠小贼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他突然就想起了今天下午他跟丢的那个小孩儿，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小东西哪里不太对头。

他身上的那件衣服……看上去颜色很深，半新不旧在西区里要是真是有钱人家的小孩穿的可比这华贵多了，没钱的人家衣服也肯定打了补丁……

对了！他突然开始逃跑之前手放到了耳朵上——而且似乎还在说话……？

……鼠小贼嘴角阴测测的咧开一抹笑，缓缓回头。

“你说，如果我们举报了个真的探子，能拿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