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三）

“你们什么意思？我师傅身体不舒服，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和我谈！”

温燃将齐泓挡在身后，稚气满满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相称的老练和成熟，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警惕和怀疑的光芒，令逼仄压抑的氛围提升了好几个阈值。查尔斯看出温燃的来者不善的态度，他和身边的探长交换了眼神，将此行的目的一一道来。

“先生，京郊矿山最近不太平，传言在那里曾看到过些脏东西，多有寻龙堪舆之徒屡次造访，可全部有来无回，齐家对这样一块肥肉没有兴趣吗？”

齐泓有些愤怒地皱起眉头，指着查尔斯大骂道，“老祖宗的东西，岂是你们洋鬼子能动的！”

“齐泓！怎么和大人说话的！”

贪生怕死的探长站在西洋人的角度指责着齐泓，他一边大声斥责着，一边用余光揣测着查尔斯的态度。

查尔斯对齐泓倔强的态度甚为不满，他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转身打量起屋内的归置陈列，语气中带着言不由衷的诚意，夹杂着威胁与利诱，“传闻齐老板爱古董盛于爱自己，最看不得老物件被糟蹋”，他撑着权杖在正厅里敲敲打打，侧边摆古架上的瓷器开始摇摇欲坠，大幅度摆动，看得人胆战心惊，齐泓越过挡在前面的温燃，拼尽全力想要制止查尔斯疯狂的举动，可却被一群沦为西洋人走狗的持枪同胞狠狠拉住，摔在地上。

温燃见恩师受到这般欺辱，内心顿时怒火中烧，他一把扶起齐泓，从衣服内衬里抽出铁蛋子，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来啊，看是你们的子弹快，还是我的铁蛋子快！”

顷刻间，局面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查尔斯被一众亲卫搀扶着往后退，百发百中的铁蛋子打在了最近一排的卫队身上，巨大的力量撞击使受力面积很快肿起了大包，看着成片倒下的手下士兵，查尔斯气急败坏，富有喜感的“人字形”胡子在嘴唇上方叫嚣着，他羞愤地抄起权杖对着矮柜角落里摆放的斗彩鸡缸杯狠狠地敲击下去。

只听见“轰隆”一声，使正在忙碌的两方阵营停下了脚步，呆立在原地，直到真真切切地触碰到青花碎片，才发现这一切已经开始有所改变了你。落下时代的一颗尘埃是压在每一个普通人身上的一座山，齐泓有些颓败地看着大明成华年间的斗彩鸡缸杯变成破碎的残片，清末朝廷的积贫积弱，民国政府的卖国求荣，让人们从心底里开始怀念那一段“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铁血王朝，无法真正与它告别，可如今陡然破碎的残片，让他无力地认识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日子真的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齐老板，我再一次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我的提议，如果你的答案无法使我满意的话，那么遭殃的就不会只是正厅里的这些小物件了，也许还有更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