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便就如此过去,瑶姬依旧没有在长悦宫中留宿,清早起床望着空荡荡的床侧,朴智旻安静的没有作声。
平江还想来劝他,被他抬手制止了。
谎言听多了就容易当成真。
可他宁愿不再去听那所谓的谎言。
朴智旻至少,她每日都过来……不是吗……
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在自嘲一般。
至少不再是那些等着盼着都见不到她影子的日子。
至少在做那种事的时候,他还可以抱着她。
他应该欣慰了不是吗?
忍住心里的酸涩,就这么宽慰自己,不要太贪心,已经来之不易。
太医院的曲宇又来请脉,叮嘱多了,她也觉得自己话多。
今日便沉默着把完了脉,换了副补药的方子起身想走。
朴智旻却破天荒的叫住了她。
曲宇娘娘还有别的吩咐?
曲宇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可细细品来,那份恭敬里却还夹杂着别的。
似是有几分不耐。
这几日事事都不顺意,便是一向擅长伪装的她,都难免露了脾气。
朴智旻平江,你先出去。
平江不置可否,犹豫了片刻,却也只能退了出去。
曲宇娘娘有话要说?
朴智旻有。
朴智旻压低了声音:
朴智旻有事求你。
曲宇娘娘但说无妨。
朴智旻的气色虽比先前好了一些,但脉象上,却虚浮无力,明摆着,这几日瑶姬的临`幸,正逐步掏空着他本就未愈的病体。
曲宇也只当他又想求她帮着调理身体,未往他处去想。
却不料,他竟是如此不顾分寸。
朴智旻我听说有一种药,可以提升男子房事上的能力……我想……
曲宇荒唐。
他的话也只说得一半,便被曲宇厉声喝止。
房中沉寂片刻,她才仿佛意识到自己失态,重新垂下了首:
曲宇臣先前跟您说过,您的身体还不适合行房事,您不听,臣也只能尽力换着方子帮您调理。
曲宇可那药是虎狼之药,便是寻常身子也受不得几副,您这身子如果用了,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朴智旻我知道。
朴智旻可我也只能这么留住她……我怕……
朴智旻顿了顿,眼泪落下,带了几分哽咽:
朴智旻曲太医不知道这长悦宫里有多冷……
朴智旻我每日守着,只盼她能停留个把时辰……若是她无趣了,再也不来了……
悠悠一声长叹,诉不尽胸中悲凉。
他从不知道夏日竟然也能这般的冷。
进了宫之后,便知晓了。
亦或者这深宫之中本就没有夏日可言。
她来时,阳光明媚,春暖花开,她不来,寒冬腊月,大雪冰封。
朴智旻低声啜泣,好似已经无力去说旁的。
等了许久, 见曲宇仍不松口,他便只能挥挥手让其退下。
朴智旻曲太医没有等过谁……你不知道那日子有多苦……
曲宇退到门边的脚步就这么顿住。
没有抬头,只将一双手颤抖着攥起。
她怎么就没等过?
她等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
相比之下,谁更可悲?
可她毕竟太过善于伪装。
深吸了一口气,那攥起的拳头也缓缓放下,努力压住心底的不快,笑了笑:
曲宇臣确实没等过谁,臣只知医者的本职为治病救人,不是害人。
曲宇娘娘若想留住王上,不如早些将身子养好,毕竟,病恹恹的身子也是不好伺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