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得偿

玫妃垂眼看着宫装上的花样:

白蕊姬（玫妃）“皇上当年铁石心肠甩手就走，我的孩儿便连一个名字都没有，草草葬了了事不说，甚至都不允许被提起，仿佛什么忌讳一般，连他的祭日每年都只有我这个额娘记着。如今大仇得报，但也实在太晚了些，希望我的孩儿……不要太怨我的无能。”

俗云“阿哥与您母子连心，定时不会怪罪娘娘的。”

俗云说着便唏嘘:

俗云“说来这事谁想得到呢，若非主儿您当年留神，保不定就让淑嘉皇贵妃真瞒过去了。那日瞧她疯疯癫癫的样子，甚至提起二阿哥，奴婢内心怕得不得了，生怕……”

她声音小了许多:

俗云“生怕她一个鱼死网破，把七阿哥的事情也捅出来。”

白蕊姬（玫妃）“她不会说的。”

玫妃镇定自如:

白蕊姬（玫妃）“疯疯癫癫这个词用错了，她只是觉得大限将至，不想再装而已，这些年她也的确累了。她突然揭发海兰，我也的确惊讶，但细细一想，海兰是因为她人还活着，可以对峙，而有关七阿哥……当年的参与人，乳娘，茉心，以及茉心的母亲已经全都没了，死无对证，反而会被以为是狗急跳墙。再者，真要鱼死网破，遣回玉氏的贞淑也逃不了一死。金玉妍为目的可以算计许多，到底不是不择手段。当年贞淑被遣回时她癫狂的模样我有所耳闻，所以我知道的，她不会。她性子狠辣，但既有这份难得的软肋，我便为她说那么一句话，也省得庆嫔被当做了枪使。”

玫妃说着，抬头又去看那佛像，悲天悯人，从来置身事外，寄托着无数人的信仰。所以这宫中几乎无人不信佛，那样虔诚，仿佛只要跪在它面前就真的可以实现一切。她在神佛面前说起七阿哥之事，然而表情淡然，只是起身让俗云点了香，三拜之后插上香炉，又跪回了蒲团之上:

白蕊姬（玫妃）“孝贤皇后，昔年我以为你是害我孩儿的凶手，所以我恨之入骨，要你也跟着尝一尝失去至亲的滋味。如今真相大白，原是我信错了人，报错了仇。然逝者已矣，我也无意口头上的虚言。今日这柱香，是给我的孩儿，也是给七阿哥，愿他来生无忧无虑。我德行有亏，想来是登不了极乐世界的。无妨，人间地狱我都走过，怎会再惧地狱的十八层。如有来生，再去弥补所亏欠的吧。左右身前，我有永瑢要养，便多过些安生日子。死后如何，亦或来生如何，便不是我能管的事了。”

她维持着下拜的姿势许久，起身的时候膝盖已经不听使唤，得俗云搀扶着才不至于跌倒。俗云道:

俗云“主儿今日如此虔诚，佛祖一定会看到的。”

玫妃笑着摇头道:

白蕊姬（玫妃）“我从前，对诵经祈佛之事嗤之以鼻，当时入了太后的眼，又被选为皇妃，心比天高，便觉得自己那点本事可以无所畏惧，样样都能，后来摔了几个跟头，吃了那样的狠亏，才知道自己不过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