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

他是知道的，自入王府以来，金玉妍便数十年一日的保养着自己，每日浓妆数个时辰才出门，天不亮就起身对镜梳妆，人参玫瑰泡脚从不停止，何时有这样不修边幅过。他以为此时的嘉贵妃早就濒临崩溃，只要见到素练必然吓得魂不守舍什么都招了，居然还在坚持。

皇帝“你听不懂，可朕已经听素练讲完所有，字字都记在心上。嘉贵妃，你蛊惑长春宫宫女，假借孝贤皇后之名暗害皇嗣，事后杀人灭口，自己坐享其成，至今仍不知悔改，该当何罪？”

却是璟瑟失声道:

璟瑟（和敬公主）“皇阿玛，您说什么？她嫁祸了皇额娘？”

便是她非后宫中人，也是知道嘉贵妃是打入宫起就跟在孝贤皇后身边的。她竟有这般歹心？

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毓瑚去而复返。她一手拿着那残缺衣片，一手拿着几张纸道:

毓瑚“皇上，奴婢将衣片上的字迹与从前阿箬的对比了，确认无误。”

皇帝“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证物证皆在，自然可证明你为真凶。璟瑟，你说的不错。”

皇帝眼神冰寒:

皇帝“你的这位嘉娘娘心肠歹毒，不仅教坏自己的孩子，对朕的其他皇嗣也毫不手软，先后害得你玫娘娘和仪娘娘的孩子一夭折一胎死腹中，而将罪名全部推给阿箬，后又欲将素练灭口。若非素练侥幸逃生，拼死将真相带到朕面前，还真让她逃过了！”

他一手抄起那衣片，丢垃圾似的丢到嘉贵妃眼前:

皇帝“你不是听不懂吗？这样硕大的血字摆在你面前，你总不能还装傻了吧！”

嘉贵妃对他的盛怒无动于衷，阻止了丽心的动手，自己慢悠悠的将那衣片捡起来展开，入目便是阿箬指证她的肺腑之言。一字一句，不难看出那个婢子死前是如何面目狰狞的诅咒自己早下地狱。明明自己也实在算不得清白，今日，倒让她成了揭发真相的半个英雄了，可不可笑？当然，当然，这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玉妍（嘉贵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金玉妍的嗓子里发出一串笑声，似嘲似讽，无端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也弃如敝履地将那块布甩落在地上，抬眼，好整以暇的将所有人的神情都收入眼中，很好，这下是所有人都对她怒目而视了。如果眼神能杀人，她大概已经尸骨无存了。金玉妍漫不经心的想着，心中没有一丝别揭穿的心虚与害怕，她还是觉得可笑。他们有什么资格这样评判自己？皇上言之凿凿，公主义愤填膺，玫妃怒火中烧。他们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是么？也曾给其他人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不是么？公主也曾刁蛮看不起所有人，玫妃亲手害得七阿哥惨死，皇帝硬生生把她所有孩子都迁走。大家都一样恶毒，一样卑鄙，一样无耻，一样败类，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

她漫无边际的想着，只觉得一切都无所谓。自她的孩子被带走，她的世界便再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哪里就要这样大哭大悲，大吵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