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玉盘

说着她把目光转到那银盆里，汤药的味道散发出来，更是作呕。李嬷嬷皱着眉头道:

李嬷嬷“连我们喝着都倒胃，阿哥怎么喝的下去，少喂这么一次也罢了，等会我喂点奶给阿哥喝。”

陈嬷嬷冷笑道:

陈嬷嬷“还是姐姐心善，我可是半点对阿哥体谅不起来的，伺候他这段时间足够我折寿十年。这启祥宫当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名为乳母，吃苦受累又挨骂，银子还没有多少，要是能走，我早不干了。”

李嬷嬷“你可小点声，嘉嫔听见了可不妙了。她也当真是个神人，皇上都不怎么理她了，不仅没有半点收敛，天天都这么闹，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

陈嬷嬷“是啊，三十好几的人了，再过几年色衰了，我看皇上还记不记得起她这个人。”

谈话间永珉似乎终于哭累了睡了过去，金玉妍走进来，见到熟睡的儿子，面色终于好了些，嘱咐嬷嬷们看好永珉，自己回了正殿歇息。

夜深人静，启祥宫的偏殿黯淡无光，唯桌上的玉瓶被月光映出着莹润玉光。两位嬷嬷睡得正香，一阵窸窸窣窣的吱吱声，在静夜里听来格外地诡异。

忽然，玉瓶晃了几下，咕咚一声歪了过来，滴溜溜在桌上滚了一圈，碰倒了旁边两个青玉双耳花罐。那几个瓶瓶罐罐都打磨得极圆润，一下从一人高的长桌上哐啷摔了下来，彻底砸了个粉碎。

永珉本就听不得吵闹，骤然听了这巨大的碰摔之声，瞬间惊醒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陈嬷嬷也被醒了，揉了揉眼一看地上一只灰色的老鼠爬过，便举起扫把赶了赶道：

陈嬷嬷“真晦气，好好儿一只老鼠出来撞了东西。”

一旁的李嬷嬷打个哈欠坐起来道:

李嬷嬷“白天不让人休息也就罢了，这大晚上也不安生，连老鼠都要跑出来闹，真是不让人睡了。只是奇了怪了，好端端的启祥宫怎么会出现老鼠呢？”

陈嬷嬷“别纠结这些了，赶紧扫了去吧，就是这么好的玉瓶，可值不少钱呢。”

她对着玉瓶碎片心疼一阵，转身起了蜡烛去拿扫把，李嬷嬷则去哄那位小祖宗，希望能在嘉嫔赶来之前解决一切，否则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然而才拍了几下，只见九阿哥面色铁青，翻着白眼，肚子一抽一抽地搐动着，浑身冒着豆大的汗珠，哭声也越来越微弱。她有些着慌，忙不迭唤了陈嬷嬷回来，两人一起看时，永珉已经脸都白了，手脚也不会动了，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两人对视一眼，慌不迭冲出去喊道：“太医，太医，阿哥不好了！”

九阿哥是在太医赶到之前停了气息的。待皇帝清醒，迅速披好衣裳赶来启祥宫探视的时候，嘉嫔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死死抱着永珉已经冰凉的尸身不肯撒手。她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像是睡梦中被惊醒的，脸上脂粉不施，越发显得脸儿黄黄的，凄楚可怜。皇帝见她如此，也难免动了几分怜悯，忙叫进忠和毓瑚扶了嘉嫔起来，问道:

皇帝“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