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除却巫山非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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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殿内安静下来，李长赶紧派了两位小宫女奉上长安最爱吃的糕点上来。

小宫女取出用细磁碟装的四色点心，百合酥、莲花糕、蜜饯樱桃、梨肉好郎君，再取风干的桂花细细洒入杯盏中，便是一盏沁人肺腑的花茶。

长安这个年纪最是贪吃，但玄凌担忧长安因摄入糖量过多而坏了牙齿，一直在控制她食用糖分过高的糕点糖果等物的数量。

长安见玄凌用糕点来讨好自己，一脸欢喜，哪还记得控诉玄凌这一桩，扭头就拣了糕点来吃。

长安口中含了半块莲花糕，另半块握在手，突然愣住。不对劲啊，寻常在御前当差的都是芳若姑姑，今天怎么变成两个小宫女了？

况且她每每来仪元殿，芳若都是一早就迎候在殿外，见了长安就忙上来搀扶，一边告知玄凌正在做什么一边引她进殿的。

可今日长安从乾清宫到进仪元殿内，连芳若姑姑的影子都没见着。

长安蹙着眉，吃下另外半块藤萝饼后问玄凌：「今天怎么不见芳若姑姑在御前伺候？她是生病了嘛？」

「爹爹让她去教导新晋宫嫔了。」

长安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连着声调都高了些：「爹爹您让芳若姑姑去教导新晋宫嫔？！」

玄凌见长安如此震惊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他派芳若去教导甄嬛是带了点自己的小心思，可那又怎样！抛开事实不谈，难道芳若就不能教导新晋宫嫔吗？

「爹爹昨夜莫不是喝酒喝糊涂了？这不是牛鼎烹鸡——大材小用吗？」

芳若原先在太后身边当差，侍奉太后诵经，性子谦恭直爽，侍侯得极为周全，甚得太后和柔则喜欢。

长安出生后，便被调去照顾长安，柔则难产血崩仙逝后，玄凌便调她来御前当差。

芳若伺候过太后，纯元皇后，泰山公主，如今又在御前当差，资历深厚，派她去教导新晋宫嫔，也难怪长安觉得大材小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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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燕京宫，竹苓也从内务府回来了。

长安去仪元殿前，让竹苓去内务府调取新晋宫嫔的家庭背景，位分封号，教引姑姑，居住宫苑等资料，恰好如今能派上用场。

长安靠在临窗的镶嚼银茸贵妃长榻上，接过槿汐递过来的折子，上面是竹苓从内务府调取的新晋宫嫔的各类信息。

……

吏部侍郎甄远道十七岁女甄嬛，著封为正六品贵人，居棠梨宫碎玉轩，赐号‘莞’，教引姑姑芳若……

……

长安看后明白了大半，嗤笑了声，将折子随手一丢，任由它掉落在地上。

随后淡淡地唤了一声：「槿汐姑姑。」

槿汐一直候在一旁垂手肃然而立。

先前长安看折子时，殿内便安静得像空气胶凝得化不开，长安将折子抛掷在地上时，她直接吓得额上逼出涔涔冷汗。

长安脾气上来了，虽不会将气撒在她们这些奴婢的身上，但伴君如伴虎，槿汐丝毫不敢松懈。

长安懒懒地靠在榻上，把玩着真丝白玉扇子，白玉扇柄上点缀蜜腊制成的赤色蝙蝠，翡翠叶子、螺钿粉花，极是精巧雅致。

她侧过身来，问槿汐：「母后的小字是“宛宛”吗？」

槿汐微微一愣，仿佛不曾想到长安会如此问，随即微一凝神，垂着眼睑，恭谨道。

「回公主，皇后娘娘的小字确为“宛宛”。」

长安垂了下眼眸，心下明了，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性，随手抓了一个青瓷花瓶用力砸在地上。

选秀那日她便觉得那甄氏秀女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如今得知玄凌赐下封号“莞”，又派芳若姑姑亲自教导，她才真正明了。

莞莞类卿。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诸般无奈。作为帝王，玄凌不许自己任性，又因着长安才没有随柔则去了。

可四海列国，千秋万代，只有一个朱柔则，如若真的深爱，又何须替身呢？

「除却巫山非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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