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北京东西二城区，囊括三环之内全部的地方，在中心的中心，外松内紧。

这种地方的事冥界的摆渡人插不上手，全部都是阳冥司负责。师源是值夜班的，她四份工的其中之一就是每天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凌晨五点确保这两个区内所有满七天的亡灵都能被收束到驿站。每夜子时送走被压在驿站的鬼魂上冥界渡船，送入黄泉，那里会有下一步接引的职员。

灵魂摆渡人，或者说鬼差、无常，叫法多样职责不变。

她这种生灵通称为阳冥司，不属于冥界但干鬼差的活儿，规矩和约束也多些。

师源去外地请假出差，她的这些事儿就会有别人接手。

比如说，小安。

小安就是小安，姓安还是叫安，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从民国到现在，长生不老，没有为什么会这样的记忆。她这种情况挺少见的，师源看过，魂魄健全，但显然是受了别的影响。生死簿上也没有关于她的信息，跳出三界外，有点规格之外的意思。但她本身的能力又很弱小，除了阴阳眼之外，就剩下活得久这一个异于常人之处。

师源看不懂，但她大为震撼。

照理来说，头七过后亡灵会自己找到去往黄泉的路，自己聚到驿站来。但总会有些因为执念、留恋而迟迟不肯下冥府的。小安并没有什么武力来逼迫他们，她顶多能想想办法解决他们的诉求，了却执念，让这些亡灵心甘情愿投胎。

如果遇上蛮不讲理的，要么求助别的区的阳冥司，要么就等师源回京她来集中处理。这种情况毕竟少数，每天多则几十个，少则十几个安安稳稳被送走才是常见的。

无人狭窄的老胡同里，隐藏在阴影下，哀风阵阵，沁得人脊背发凉。前后左右都无人居住的小院子，门口挂着一只白色的灯笼，到了晚上发出昏暗的亮光。周围人都知道，这是个纸扎铺子，卖死人的东西，入夜后虽然点灯，但却不营业。老板是个年轻的姑娘，一年四季穿着白裙子，留着披肩黑发，脸色苍白没有血色。长得挺漂亮，人也和善，就是做的这生意和打扮叫人背后发冷。

师源来这边从来都是翻墙，她住的房子离纸扎铺子就隔了两条街。趁没人的时候翻进旁边的空院子，然后再翻墙到铺子后院里。

小安住在这边，晚上给鬼魂烧纸，要什么有什么。

师源来的时候她正低眉坐在小板凳上，面前的火堆显然已经烧了一会儿了，周围的亡灵见到师源都纷纷避开，天性里的本能让他们畏惧阳冥司的鬼差。相比较起来，小安就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有两个，挺近的。”

她头也没抬，手往火堆里送东西。收到她烧的大衣的女鬼本来还想挑三拣四，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翻生死簿的师源，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鬼差杀鬼要什么理由？时代在发展，时代在进步，顶多写份报告说明一下情况。阳冥司在阳间的权限大，冥府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所以敢跟阳冥司叫板的亡灵基本没有，都是用得色厉内荏或者财帛动人心的那套。

“正好都在东城，我十二点之前应该就能回来。”

“我一会儿就睡了，你小声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