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彪初识是因为他是我的室友,孩子们之间的友谊,建立的速度远快于大人的想象。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喜欢太极,也许是因为我们都喜欢写作,也许是因为我们都喜欢知心。
孩子之间有一种来自本能的默契,关于爱好,关于梦想,关于爱情,并因为这种无法言说的默契,自觉的走到一起。
彪是喜欢知心的,或者说我们都是喜欢知心的。
彪和知心是那种青梅竹马的关系,他们来自一个村子,一起光着屁股长大,一起玩过泥巴,一起捉过天牛,一起上下学,一起写作业。
而我,只能作为一个后来者,看着他们一起做着这些事情,还得挤出难看的笑容。
但我和彪是室友,室友最大的好处便是在孩提时代,属于没有秘密的阶层。
至今我都怀疑,我喜欢知心是受了彪的影响,当然,这个怀疑成立的前提得是,我先于喜欢知心之前先认识彪,可惜这个前提并不成立,所以我得怀疑只能是怀疑,而不能成为真相。
和彪成为好朋友最大的好处,便是我迅速的从刚来这所小学的外来人员,变成了准孩子王的狗头军师。
这个步骤的省略,使我免于经历被本地人欺负的尴尬,从而正式的以一个体面的角色成为张庄小学的一员。
作为一所山区的小学,这里有属于它自己的规矩,学校有学校的规矩,学生有学生的规矩,而孩子的社会,也有属于孩子社会必然的规矩。
被交保护费和零食是永恒的话题,哪怕仅仅是在这所山区小学,这样的规矩也不能例外,反而会因为新生来自外地,而对外来人员变本加厉。
记得来这的第一个晚上,那时候,我还不认识彪,但我却先认识了潘子。
他是踹门进来的,身后跟着三个跟班,房间里只有我和凡哥,那天晚上,他用拳头和脏话教会了我什么是张庄小学的规矩。
可惜我没有钱,凡哥也没有(我很惊讶凡哥当时为什么没有,毕竟后来他天天能给我一毛钱去买两个泡泡糖)。
潘子最后很失望的离开了,但离开的前提却是我们臣服在潘子的领导体系之下,成为这所学校最低级最底层,被用来欺辱和剥削的那个层次。
那天晚上凡哥心情很不好,而我在用尽办法缓和空气中尴尬的气氛,于是便有了本书第一章的对话。
凡哥并不是真正的沉默寡言,而我也不是真正的好奇与激动,我尝试着戴起了人生第一张面具,扮作一个小丑,融化空气残留的尴尬,可惜当时的结果却真的是差强人意。
事实上我和彪的认识也并没有多友好,那是在开学第二天的晚上,当我终于写完了作业,十点半左右回到了宿舍,宿舍里早已安静的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床板吱呀的响动惊醒了刚刚入眠的彪,于是一个枕头飞到了我的身上,我不记得彪当时说了什么,只记得我很没骨气的放慢了动作,悄悄的钻进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