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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灵—方野(一)

神君陪我去打怪

青蛟被这一吼吓得体无完肤,正确地说它被吓得蜕了一层皮。

  “回.......”陆七七的手停在半空,就只瞧见一条青色长鳞尾哧溜一下闪出门外。

  不会吧!我被抛弃了?蛟兄你太没义气了!

  陆七七嫌弃地甩掉手里软趴趴的蛇皮,走过去把门一脚踹上,插上门栓再把桌椅全都抵上才安了心。

  比起关心离家出走的青蛟是否会有危险,还不如想想自己的安危,方才祁石那双在黑暗中炯炯有神的兽瞳,让他直到现在都腿软发怵。

  不过......看了眼紧闭的大门,祁石若真想做什么,这么薄的一扇门也是挡不住他的。

  陆七七瞬间就泄了气,本来阴差阳错地被莲灯带回了祁玥的幼年时代,还附在了方野的身体里,想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那就干脆按部就班顺着历史往下走。

  其实他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只是道听途说方野收了祁玥为徒,最后将天狼战戟传给了徒弟,过程细节到底是怎么样的,他怎么猜得到!

  陆七七捡起地上的战戟,拿了块干布将它擦拭干净,郑重地放到床内侧,见它就如同见到祁玥一般,心里是满满的安心。

  也不知道嵱崦山那边的祁玥和方野有没有醒来,有没有发现异常,希望青蛟不要存着坏心害他们。

  想着想着,他打了个嗬欠眼皮一阖睡了过去。

  翌日,鸟雀咕咕地在竹屋前的地上啄食着残留的米粒子,晨曦的光辉透过窗纸洒到屋内的地上。

  陆七七醒了过来,和往常一样,睡眼惺松地想去开门,结果膝盖撞到了椅子:“啊!疼!”

  防贼防石没防成,先防自己没精神!

  气得一脚去踹椅子,结果踢到脚踝,又面色一抽疼得眼泪直飙。

  竹林外有一池清泉,隐蔽在一处崖脚。

  青蛟带着陆七七几乎每日都会去那里泡澡,他本来惧水,可是现在附于方野的体内,方野个高,水最深处也只到肩膀。

  陆七七这澡泡得很是惬意。

那清泉应该是处灵泉,每回浸泡过后,总觉得身体中的灵气通畅,虽然这种感觉离开清泉便会消失殆尽,但是在雾气蒸腾的泉水中能使出火诀,还是燃起了陆七七不少的希望。

  方野的这副身体目前已经应用习惯,只是武圣毕竟是凡间之人,再修炼灵力也断然不能和穿着玄甲时的自己比。

  昨晚被祁石压制后,陆七七已明白实力的差距,现在连个简单的响指燃烛都做不到,这样怎么去做祁玥的师父!

  难道只是将所学的心诀告诉他?可是那些都是凤族的东西,祁玥也不一定能用得上,真能用也不能告知,恐会打乱历史。

  其实最棘手的还有这副身体里的情蛊,他本想带着祁玥逃离这里,可是即使在千里之外,如若祁石催动蛊术,他还是会受诱归来,搞不好还会自动爬上床供人亵玩。

  陆七七泡在清泉之中,想得脑阔疼,还好清泉水温舒适,缓解了一些身心的疲累。

  在吹灭紫焰前,青蛟曾说莲灯会告诉他最想要知道的答案。

  难道他最想要知道的,无非就是祁玥和方野的师徒之情有多深厚?

  好了,现在的答案就是方野的元灵在体内沉睡不醒,而自己得完成这段师徒之情,历史不能逆转,否则将来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身边的水面冒出了几个泡泡,青蛟探出头道:“青灵在想什么呐?要不要我帮你啃啃背上的死皮?”

  声音谄媚得像个狗腿子。

  陆七七斜睨它一眼道:“你觉得我皮糙肉厚?”

  “哪有,你的皮肤虽然没有女人那般细腻柔嫩,但是胜在肌肉张驰有度啊,摸上去滋味绝妙!不可言说!”

  要知道昨晚青蛟意气用事离家出走后,刚盘上树杈想休息,突然就扑出来一只愣头愣脑的圆脸鹰,好不容易才从那鹰嘴下逃生,潜进清泉里泡了一宿。

  这不,看到主人来了,自然得赶紧巴结讨好求能回家啦!

  可是这马屁还真是拍在了马腿上,它不说那话还好,一说就成功让陆七七回忆起昨晚祁石对他做的事情,伸出手捏住青蛟直接抛出老远。

  青蛟游回来继续讨好:“青灵,有话好好说嘛!你瞧方野这身皮把祁石给迷的,哎哟--”

  又被抛出老远,怏怏地再次游回来时,头上的一只犄角都缺了一个尖,哭丧着脸道:“好嘛!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陆七七背靠着岩壁,双手自然撑开,任水汽蒸得皮肤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眉峰平缓,挺直的鼻梁下两瓣素唇一抿问道:“你知道方野的身体里被种下情蛊吗?”

  “知道啊!”

“那你知道他和祁石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只知道祁石一直很讨厌方野,他俩在郊外失踪几日回来后,情蛊就已经种在方野的身上,我也怀疑过是不是祁石所为,但是这么多年方野从未发作过,也就没去多想,谁会料到昨晚祁石会那样对待你。”

  青蛟心有余悸,又道:“青灵,你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那人冷血无情心狠手辣,说不定会将你的生魂直接扯出来碾碎掉!”

  陆七七听后陷入沉思,这么多年来祁石并未催动蛊术对付方野?那为什么祁石那么讨厌方野,老想要他难堪,却又自打脸地派暗卫保护,还主动前来归还天狼战戟?

  想不通!不过还有件正事要紧!

  “我现在最苦恼的是,这次方野自刎害得我魂识不稳,很多事都记不清楚,现在收了玥儿为徒,他想学怎样使用天狼战戟,万一教得不对被他发现,那么祁石那边也会有所察觉,到时你我都可能难逃一死。”

  这回换成青蛟陷入沉思了,片刻它昂起头兴奋地对陆七七道:“探灵!”

  陆七七不解,歪头一问:“什么?”

  “探灵术啊!方野的元灵还在,你只需进入他的元灵之中,感悟他经历过的事情,如何驱动天狼战戟不在话下啊!更何况探灵就如同做了一场梦,用的时间也是最短最快最有效的!”

  “这个办法好!可是我该如何探灵呢?”陆七七又犯了愁。

  青蛟自信满满道:“我教你!”

  陆七七听从青蛟的指示,把身体放松,闭上眼睛,然后浮在水面上,冥想感受身体中的心跳声,默念方野的名字。

  青蛟把自己的尾巴咬开,用血滴到他的额心上念起了咒。

  陆七七感到身体突然往下沉,被一股力量拽入水中,口里鼻腔瞬间涌进了水,辣得头疼,意识渐渐远去。

  当他再次睁眼时,已经来到了一片广阔天地,纸鸢在碧空如洗的天上挣脱牵线越飞越高,有一双小手急着去抓,可是却什么也没有抓到,然后他听到了哭声,那双小手在揉擦着眼睛。

  陆七七明白自己已在方野的灵识中,看着他的回忆。

  这时,有位面黄饥瘦的妇人走了过来,将男孩抱进一个竹篓里,用纤细的肩膀背起他走了好几里的路。

  竹篓晃晃悠悠,男孩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在一个府邸的厅内,里面站着好几个和他一般大小的孩子。

  男孩左右张望,看到那妇人立在厅外,便摇摇晃晃地想要走过去抱她,可是她却抹着眼泪看也不敢看他,向管事弓了下身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哭得更大声了,黄口小伢连话都说不清,却发了疯似地拼命想要挣脱管事的钳制,去追那女人。

  陆七七能感受到男孩的心痛,那是种被抛弃的害怕与绝望!

  接着几日便是无用功地抵抗,管事教他们如何做个下人,男孩偏就不学。

  让他吃东西,他把一大桌子的餐盘全都给砸了,然后换来的自然是一顿拳脚,被打得满身瘀青扔进柴房。

  每天只供一只馒头和一碗清水,男孩虽小但是脾气够倔,就是不吃。

  毕竟也是花了银子才买来的,管事没法子只好同人商量,将男孩转手给了一家倌楼。

  倌楼里脂粉香气熏得刺鼻,男孩被分给一个脸上有道纵疤的小倌。

  那小倌常年拿层面纱遮掩,比女人还要瘦弱的腰身,总是在昏暗的烛火红帐后面被人摇晃身姿。

  那时,男孩瘦得脸上就只剩下眼睛,吃什么吐什么,最后进气多出气少,成天只会趴在角落里等死。

  那小倌披着单衣俯身看他,将床上的被褥分了一条细软的给他,哄着他慢慢把粥喝下,先是一口,隔了半个时辰看他不吐再多加一口。

  男孩也不知道怎么了,被那小倌抱在怀里轻轻地拍啊摇啊,就像是又回到了那竹篓里的时光,他贪恋这种感觉,渐渐的也就不再抗拒。

  倌楼里的岁月虽然度日如年,但是小倌对他却是极好的。

  小倌叫云夕,他的眼睛在这污浊之地却仍然保持着清澈透亮。

  男孩没有姓名,云夕说他性子太野,干脆就叫阿野吧。

  不接客时,云夕总是允许阿野与自己同睡,给他讲些故事,每个故事里都有一位闻名遐尔的大英雄。

  云夕最喜欢讲的是一个方将军,讲了不知多少回,听得阿野都有些生厌了。

  渐渐的,阿野的身量长高了些,有一天老鸨抬起他的脸看了个仔细,叹道:“眼浊买了个赔钱货!”

  阿野偶尔会在后门,看到老鸨命人处理麻袋,有一回偷偷地解开往里头瞄,装着具鼻青脸肿赤裸的尸体。

他认得,那是住在隔壁的另一位小倌,前些时日还用恶毒的言语笑话云夕脸上的疤,他气不过,冲上去将那小倌大腿上的肉狠咬下一块,结果被老鸨毒打一顿关进了柴房。

  幸亏,云夕掏出了半生积蓄才换他出来。

  第一次看到死人,阿野很害怕,晚上把这事告诉了云夕。

  云夕笑了笑,还是亦如往常抱阿野入睡,同他说在这乱世之中,命如草芥,死其实是场救赎,是场解脱。

  有一天,阿野给云夕送吃食,推了推门,房门锁了,隐约听到里面有恩客在淫.笑,没有在意以为又如寻常一样,放下吃食便走了。

  到了晚上,阿野蜷缩在门口等着恩客完事。

  门开了,恩客骂骂咧咧地出了门,阿野瞟了那人一眼,獐头鼠目鬓边还有颗痦子。

  阿野看到那人下楼给了老鸨一大袋银子。

  云夕脸上有旧伤,从来没有被人出过这么多的银子。

  老鸨对着手下指了指他这边,阿野心里陡然升起恐惧,转身便冲进了房内。

  云夕双手被缚在床架上,嘴里封着红布未着寸缕,温暖的眼神只剩冰冷空洞。

  阿野扑了过去,床褥上全是血,云夕的身子已经凉透。

  恨就这样在心中恶意地滋生,他不知从谁那里夺过一把刀冲出了倌楼,可是外面还哪有那恶人的身影。

  云夕的旧物被清理一空,那房间又有新人住了进去,阿野在后巷的垃圾堆里翻啊找啊,终于找到了云夕生前的一只贴身香囊。

  上面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虎,阿野哭得撕心裂肺,把它紧紧地贴在胸口:“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又要丢下我?”

  陆七七感受到阿野的心痛,这次比上一次更疼。

后来阿野又长了几岁,眉眼舒展开来有了些姿色,他的初夜被随意地卖给了一个粗糙的男人,趁着那人在他的身上榨取掉他最后的一丝善良时,他紧紧地攥住了胸口上挂着的旧香囊。

  那男人见了却反手甩了阿野一个巴掌,将那香囊扯下来扔在地上骂道:“厉啸山庄的白虎族徽岂是你一个下贱.货色能挂的!”

  阿野的眼睛蓦然睁大,放弃了抵抗,忍痛使出浑身解数取悦那人,只为套出话来,于是那人成了他的恩客,来得次数比别人要多。

  又一日,那人来了,手里多了一封信件,说刚收到通知,他的儿子要被送去西寮国的厉啸山庄接受严训。

  那男人很自豪,认为儿子会比自己更有出息,还说今天不过夜了,完事后就要赶着回家把这好消息告诉儿子。

  那天,阿野比平时更加主动,做出许多令他自己都要作呕的娇媚姿态,最后那人倒在了他的身上,嘴唇乌黑一片。

  阿野狠绝,把剧毒下到了自己的隐秘之处,险些自己也送命。

  夜风虽凉,却吹旺了滔天火势。

  阿野站在黑暗中,恍惚间看到了云夕出现在倌楼的窗口。

  云夕的脸上没有了那道疤,美得如同天上的仙人。

  阿野听到他无声地说道:“阿野,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离开这里忘了我。”

  可是后来多少个夜晚,阿野都没有办法忘记他临死前的样子,每回被梦魇压住时,再也没有人会像云夕那样,轻轻地拍摇着他的背给他温暖。

  阿野变了,变得心狠手辣。

  为了去厉啸山庄一路上吃足了苦头,可是不管是谁只要敢欺辱他,他必定会报复回来,渐渐的他也不会笑了。

  阿野衣衫褴褛来到了厉啸山庄的门口,把信从衣襟里掏出来递给守卫,不慎将那贴身的香囊掉落出来,又疲又累昏倒在了地上。

  等他再醒来时,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床边多了一个高大威武、眉眼深邃的男人。

  对方问道:“这个香囊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阿野黯了下眼神:“云夕给我的。”

  “他现在在何处?”

  “死了。”

  阿野告诉那男人云夕曾经住在哪,怎么死的,那男人目眦俱裂,半晌才平复下来问他:“你叫什么?”

  阿野抬起头直视那男人的眼睛回道:“方野,云夕取的。”

  他知道信上的名字并不叫方野,可是不知为何他不想欺骗这个男人,因为对方在听到云夕死了后,眼神死灰一片。

  从此,方野便留在了那个庄子里。

  那男人是庄子里的主人,姓祁,字羿方。

  祁羿方很疼他,亲自教方野习字练武,后来引起了少爷的不满。

  那少爷是祁庄主的独子叫祁石,天生一副小倌的脸,身形修长,与他过招,快如闪电,直取命门,经常把方野弄得满身伤痕才肯停手。

  方野念着祁庄主的好便处处忍让他。

  每回喘着气被对方打趴在地上,祁石总是居高临下地同方野道:“我是主你是仆,永远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有一天,大家都被聚到了暗夜阁里,那时的暗夜阁才只有五层,里面也很狭小,祁弈方立在中央,让他们这些后辈去选自己的法器。

  其他人都往高处选那些看似珍宝般闪闪发光的法器,唯有方野在一楼的角落里找到一柄黯淡无光,还生着青锈的长战戟。

  不知为何,方野看到它就像看到了自己,明明是件法器,却永远改变不了肮脏卑微的命运。

  大家都嘲讽他是个傻子,可是祁羿方却笑了。

  对方野说这是以前云夕曾用过的法器,说他和云夕有缘,也和这战戟有缘,从此便更加用心地教他。

  方野用那战戟竖起了硕果累累,在庄子里成为了一道耀眼的光,而那柄战戟似心有灵犀一般变得银光锃亮。

  当银天狼王向方野屈服时,他冷眼睥睨不为所动,他的柔情都已随着云夕死去了,胜利永远填不满内心的空洞。

  后来方野辞别祁羿方,去了一处贫瘠的国家成了那里的将军。

  他为人公正不阿,深受百姓的喜欢。

  他打开城门广收贤良,兴荣贸易,将这个只有一城之地的国家,建设得越来越富庶。

  方野对着天空心语,云夕你看见了吗?乱世之中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这里人人都是平等的,没有忧伤,只有欢声笑语。

  可是这样美好的地方,却迎来了外邦的三十万铁骑大军。

那日,乌云盘绕上空,鸦鹊声声,方野所效忠的国君立在城楼之上对他抽噎:“方将军!对不起!”

  城门紧闭,他们寡不敌众,敌方的君主想要招安方野,但是条件就是要他杀了城楼上那个只会哭泣的昏君。

  方野放弃了,想起云夕说过的话。

  乱世之中,命如草芥,死其实是场救赎,是场解脱。

  方野身受数箭,请求敌方君主不要屠杀城中百姓,扯出最后一丝微笑,举起战戟自刎于阵前,生命随着鲜血的涌出一点点地在流逝。

  方野闭目待死,黑瞳里映着他曾经守护过的城池。

  那冰冷的城门缓缓地打开了,透出耀眼的金光。

  里面走出一位赤衣雪玉的公子,手里抓着昏君的头颅,一颦一笑都让他想起了云夕。

  是幻觉吗?

  那公子骑着一头威武的麒麟兽,整个人逆着光,美得用世间任何的言语都无法配得上他。

  他朝方野伸出手,春风一般的声音灌进耳膜:“方将军,我能助你一臂之力,你可愿把灵魂给我?”

  方野无声地蠕动唇型:“我愿意。”

  怎会不愿意,他太像云夕了!

  那公子身上有种香味,淡幽幽的很令人心醉,方野歪倒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这座城池已经改名为殇城,建设的也与原来大不一样。

  方野似乎昏睡了很久,差不多有两年的时间,其间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别人说起,普天之下都说他和陵光仙君、雪麒麟姬是至交好友。

  那日的战争,陵光仙君为了救他,率领一众妖仙奋死抵抗敌军,将他们打回了姥姥家,之后还千辛万苦从冥界带回了他的魂魄。

  方野听后觉得哭笑不得,一个战败的将军有何德何能得到仙君如此相护?

  直到在清心殿中,方野见到了传说中的陵光仙君,那位和云夕有着一样温暖笑容的公子,对方看他的眼神不是假的,那是一种老友般的熟稔。

  陵光那时还未被封神,头上束着金雕凤翎发冠,披着赤色绸衣,内里衬着雪纱,眉眼如画,额间比初见时多了一朵花印。

  他向方野走来,脚下步步生莲,身上有股淡香飘散在风中,让方野都不禁看傻了眼。

  方野不曾想过自己卑微如同蝼蚁一般的生命里,会出现这样一束耀眼夺目的光芒,将他心中的阴霾照得无处躲藏。

  陵光的笑很美,方野很喜欢看他笑。

  在空旷的清心殿中与他们部署防御图时的微笑,看着他挥舞战戟操练时的眼中含笑,三人同行去斩妖除魔后,得胜归来设宴时的醉笑。

  那张脸永远都是如沐春风,然后影响着身边的人。

  “哎呀呀,麟姬快瞧!我们家的冰山也笑了!”陵光举起空樽盯着他,眼里盛开着桃花。

  是的,方野笑了,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么多年,他终于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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